這肯定是設計好的。
裴老太太忍著想要吐血的心情,篤定地想。
千防萬防,日防夜防,本以為挖了個坑給彆人跳,不曾想還是跳進了彆人老早就挖好的坑裡。
方氏忍著想要暈厥的心情,懊惱地想。
她實在是想不通,怎麼會又讓三房搶了先機。
其實叫裴金玉說,這真沒什麼好想不通的。方氏一個玩宅鬥的和指揮過千軍萬馬的人比心眼,她這不是找死是什麼呢。
可有些人她隻要不是死的透透的,無論如何也瞑目不了。
是以,本該驚呼一聲“我的孫兒”就“暈”過去的裴老太太沒有暈,那方氏也就侍不了疾,便相互攙扶著去了風嘯院,跟著去的還有一位方氏悄悄遣人請來的趙謙趙大夫。
至於譚清,老早就隨嘉榮一齊回了風嘯院。
風嘯院裡。
楚氏隻是來了月信,作為大夫的譚清還真沒有什麼事能做,卻還是為她把了把脈,寫了兩張方子。一張是產後調養方子,為的是掩人耳目。另一張就是針對楚氏的體質,開出的保養之方。
辦妥了這些之後,譚清又尋來了嘉榮。
嘉榮額頭上的傷口不大,卻很深,他一早就給她止住了血,本來並不需包紮,現下不知他出於什麼心思,愣是將嘉榮的頭包的很是慘烈。
連問都沒問主家的意思,就自作主張地做了,說明譚清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這是徹底的投了誠。
也確實是個識時務的。
廂房裡頭,楚氏正虛弱地躺在床上,眼眶紅紅像隻兔子。一刻鐘之前,楚氏痛哭了一場。
這可並不是做戲,是實打實地疼哭了。
同樣做過成熟女人的裴金玉又不是沒被月信折磨過,但從沒像她娘這樣被折磨哭過,這得是什麼樣的體質才能疼哭,又得有多嬌弱啊!
話說嬌弱可不是病,瞧瞧那廂她爹神情凝重地又是喂熱水,又是送暖爐,一副他恨不得替她來月信的模樣。
裴金玉已經充分理解了她娘的過人之處,嬌弱的女人是有福的。
或許大文前長公主要是能夠嬌弱一些,那她的結局是不是……
裴金玉生出了一絲惆悵,這會兒神煩這對隔著她還要秀恩愛的夫妻,搖搖晃晃地爬起來,從床頭走到床尾,好離她爹和她娘遠一些。
就是這時,裴老太太還有方氏帶著回春堂的大夫趙謙闖到了屋裡。
“趙大夫,勞煩你為我這三兒媳好好診治一番。”
裴老太太和方氏也不好好想想,風嘯院那麼多的丫頭婆子攔也不攔一下,就讓她二人直接進了內廂房,真當風嘯院裡的都是死人不成。
還是說,強弩之末,倉惶之際她隻想用身份先壓服了眾人,隻要她帶來的趙大夫一診脈,形勢便可扭轉?
那她還真是太天真了。
裴天舒冷眼瞧著,還未出聲,趙謙已經上前一步。
裴金玉有心招惹老太太,抬著小手一指趙謙,好玩地道:“跪。”
頭上包著醒目白絹的嘉榮仰著脖子道:“見了我們翁主怎麼還不請安。”
趙謙一凜,還未有動作。
裴老太太便嗬斥道:“小孩子家添什麼亂,還不快過去一邊好讓大夫為你娘診病。”
裴金玉目不轉睛。
裴老太太大怒:“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忤逆長輩。”
裴天舒冷笑三聲:“母親慎言,當今聖上的義女漢壽翁主被祖母罵作是個什麼東西,這種話要是傳了出去,倒黴的可不止是母親。”
裴老太太已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雖然不甘,卻仍舊怵了三分。
方氏在一旁打圓場:“三弟,母親也是好意,拖著病體,親自帶趙大夫來為弟妹診治,你怎能拒了她的好心!滑胎可是大事,隻是你一個男人懂得不多,莫以為見了些紅就是滑胎,我有一個交好的姐妹,懷她兒子那會兒,頭三個月,月月見紅,後來還不是生了一個大胖小子。這多一個大夫診治,就多一份保險不是。”
這話實在不是她一個做嫂嫂的能夠在小叔子麵前說的。
可方氏還是沒羞沒臊地說了,她太心急了,急著翻盤,哪還顧得了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