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比皇宮更危險的地方是東宮,比皇帝更難當的是太子。
實則也有例外。
林峻遊自打做了皇太弟,日子過得就很是歡樂。
一來因為皇帝沒有兒子,就連其他的兄弟也沒有。這就沒有人眼紅,沒有人選邊站,自然而然就沒有冷箭,沒有中傷。
二來因為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這就意味著他接班了以後會很幸福,就連體弱的代王,也在他精心的嗬護下,越發的強壯,整三年連個噴嚏都沒有打過。
得意的皇太弟真想把當年那些斷言代王救不活的軍醫一一找出來,然後再“啪啪”打臉。
是的,他很在意這件事情。在意的程度,也許隻有他皇兄林青巒知曉。
雖說宮廷無父子,皇家無兄弟。
可是林泉石掛掉的時候,他們林家還隻是刀口舔血的反|賊。成事的希望很大,和已經成事還是有著不多不少隻一線的差彆,至少當時的兄弟情誼是什麼都代替不了的。
是以,內疚可以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鋼刀,也可以是毫無原則可講的寵愛。
皇太弟對代王那是真愛,竟然不顧皇帝身體日漸衰敗,大肆給代王操辦起了生辰宴,美其名曰過壽。
才八歲的孩子就辦起了壽宴,這真不是在嫌某人死的慢?
幸好,皇帝他壓根不在意這些。
代王的壽宴毫無懸念地訂下了:八月初一,在許久沒有正主的代王府舉行。
****
“你是說代王以前並不癡傻,而是受傷痊愈後才變成今日這個模樣!”楚氏隻覺惋惜,下意識抬高了聲音。
這是午後無事,夫妻兩個躺在床上敘話,說到了代王的生辰,一時不查,裴天舒又多說了幾句過往的蹊蹺事。
很顯然,楚氏同他的關注點並不相同。
裴天舒半坐起來,拍了拍她的手,“弱聲,金玉還在睡。”
楚氏不再言語,隻暗忖,這個消息實在勁爆,一想起那個幾乎是日日往他們家跑的傻代王,若他能是個普通的正常人,該是多麼好的女婿人選。
可惋惜歸惋惜,且不論她女兒如今隻有四歲,單說她女兒的親事便是她不能做主的,恐怕連她夫君也做不了主。
隻因她女兒前些時日又進了一階,從漢壽翁主搖身一變,成了武陵公主,就連禦賜的武陵公主府也正在修建當中。
這實在是份天大的尊榮,隻是這封地……也不知為何偏偏選了武陵。
這武陵乃是今上起事之地。
楚氏是正兒八經的世家嫡女,卻偏偏嫁了個名聲不怎麼好的“反|賊”,雖說嫁雞隨雞,但最不願意被人提起的還是起事這一茬。
這是標準的掩耳盜鈴。
楚氏琢磨不透皇帝的想法,也曾有意試探過裴天舒。
他卻隻是咧嘴一樂:“管那些做什麼,什麼都是假,稅賦才是真。”
這是個標準的實用主義。
既然這樣,楚氏還有什麼好挑剔的。實際上,她也並不具備挑剔的資格。
如此沉默了半晌,楚氏又想起了三日之後的代王壽宴,頗有些頭疼地問:“代王追著金玉要壽辰禮物,你瞧金玉可曾備好?要不,我替她備上一份?”
裴天舒稍微不爽地道了句:“不用。”就沒有了和楚氏聊天的興致。
他對林家除林青巒外其他人的態度,可以用“敬而遠之”四個字來形容,要不是代王黏的太緊,他壓根就沒打算和東宮裡的任何人有來有往,他自認做的已經很明顯了,偏偏楚氏就是看不懂。
什麼皇太弟,很厲害嗎?
什麼代王,很牛氣嗎?
切!
楚氏並不認為在裴天舒麵前討了個沒趣,隻道他是武將,神經線粗廣,想不到那是自然,卻早就忘記她這夫君並不是普通的武將,她一心認為自己操的心很對,夫君那裡不通人事,當然要在女兒麵前說一說了。
誰知道,女兒比夫君還不耐煩這些事情,問的急了,隻道:“我的事情不勞母親費心。”
這是連娘都不肯叫了。
楚氏氣結:“你才幾歲,你的事情我不操心誰操心。”
裴金玉真不想說中午她娘和她爹說悄悄話的時候,她可是清醒著的。
嗯……這還牽扯到一些少兒不宜的話題,雖然她爹是個有節操的,不會趁女兒睡著的時候和媳婦那啥那啥,其實最主要的還是怕撞破啊。但是難免拉拉小手,親親小臉,再偷偷說幾句兒童不宜的|葷|話。
關鍵是,裴兒童睡覺輕,該聽的不該聽的,她都聽到了,心裡正煩惱,午睡醒來聽見父母調情腫麼破?是婉轉提醒避免類似尷尬?還是日日聽、月月聽,熬到給她分房那一天?
楚氏卻還在這兒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