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衝喜,就不用大辦,穿一身紅衣裳,我自己到代王府就行了。”
裴金玉本已將她爹勸好,又說了這麼一句,她爹眼眶一紅,竟然——哭了。
能不哭嘛,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出嫁的時候,恨不得陪嫁金山銀山,給她自己的整個身家。如今,居然成了這樣。
裴天舒抹了把眼睛,仔細一想,不大辦也行,萬一代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哪怕是他女兒不甚喜歡,等到他弄死了皇帝,他女兒也長大了,改嫁也方便不是!
是的,裴天舒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我要弄死皇帝,我要弄死皇帝。
以前不過是想想,如今是真的下定決心了。
父女兩個一直說到了快天明,大初一早上,一開了大門,居然被一隊禁軍嚇了一跳。
負責領頭的是虎賁中郎將高若凡,恭敬地進了長公主府同忠義王行禮,客氣道:“末將是奉了皇上之命,特地來守護代王妃的。”
禁軍何時來的,三更的時候,就已經有人來報。
裴天舒還能不知道皇帝的心思是什麼樣,似笑非笑地道:“有勞了。”
高若凡得了皇帝的密令,說是讓他時刻注意著武陵長公主府上的動靜,還得順便探探裴天舒的心思。
可他在裴天舒的臉上實在是看不出什麼異樣,不得已,又多看了兩眼。
心情不怎麼順暢的裴天舒真的是煩著呢,一挑眼皮道:“我一會兒進宮一趟,你讓你的人找地方躲好了,彆嚇壞了來我府上走動的親眷好友。”
這是把禁軍當自家的侍衛使喚了。
高若凡的麵色一僵,還是忍了忍道:“忠義王放心。”
“嗯。”果然是高老鬼的親兒子,和爹一樣是個能屈能伸的。
“末將告退。”
“嗯。”快滾,快滾。
裴天舒可不是在忽悠高若凡,吃過了早飯,裴天舒真的進宮了一趟。
按理說大初一的,皇帝也不會辦公,這不是有特殊的情況。
皇帝是冷著臉召見的裴天舒,預備著隻要他敢說一個“不”字,當場就把他拿下。
一進了乾元殿,裴天舒就意識到了這裡與往日不同的地方。可不,不定這周圍藏了多少人哩,本來是冰冷的空氣,都變得溫熱,好似就要沸騰一樣。
裴天舒心知,皇帝就是要拿下他,也得有個合適的理由。
可他今天來,就壓根兒沒準備給皇帝任何理由。
他此來隻有三個目的:一,瞧瞧代王可醒了沒有;二,問問這婚是要在什麼地方成,是在皇宮,還是在代王府;三,就是得將不想大辦的意思向皇帝轉達一下。
裴天舒委婉地說完了這三條,皇帝愣了一下,前兩個問題屬於正常人的思考範疇,這第三個不想大辦婚禮,皇帝覺得裴天舒一定是被氣糊塗了。
哪有兒女結婚不大肆操辦的,遂道:“堂堂的代王和堂堂的長公主成親怎能不大宴賓客呢?”
理由裴天舒早就想好了,無非是以代王的身體不宜折騰為由。
可關於代王不能親自迎親這件事情,皇帝也想好了,甚至還和趙王打好了招呼,讓趙王代弟迎親,反正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先例的。
裴天舒裝作很為難,最後才似下定了決心道:“皇上,我就直說吧,我本來準備初三就將小女送至代王府上,可照皇上的這個要求,什麼都準備好了,怎麼也得兩月之後。”
兩月?代王要是真醒不過來,兩月之後都下葬了,還衝個屁的喜啊!
皇帝想了又想,沉聲道:“那就依你之言,不大辦就不大辦吧!”反正朕就是鐵了心讓你女兒衝喜,打你臉打的啪啪的。
裴天舒的目的達成,這就告退了。
不走,難道等著被人射成箭靶子嘛!
想想皇帝也是真夠蠢的,他既然敢單槍匹馬進宮,肯定是早有思量,但凡有一分無法全身而退的可能,他也不會來啊!
如今,而立早過,他的命可不是他一個人的。
裴天舒才踏出宮門,這就遇見了進宮參拜的趙王。
趙王一看見裴天舒,心裡頭裡的滋味實在是不好估量。
他父皇已經跟他通過氣了,說是要讓他代替林鏨迎親。
這是什麼節奏啊?
分明就是我接的新娘,可是新郎不是我的節奏。
想想就夠憋屈的,可是在生命和要娶裴金玉之間,無疑還是生命更重要。
命都沒了,還怎麼當皇帝呢。
還是那句話,裴天舒心情不好,看見棵樹都能想起來姓林的,在心裡發一次飆,更何況是看見趙王呢。
他假裝沒看見,直接上了馬車。
趙王……好吧,其實裴天舒的心情他也是可以理解的。代王還沒醒,他可是知道。
其實他覺得,裴天舒就和他一樣是個苦逼。
真不知道,他父皇的心裡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