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偵查力,會在身份地位受到威脅的時候,全麵性地爆發出來。
而這種威脅不一定實際發生,女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種預知能力,尤其是麵對早已經出現裂痕的婚姻關係。
劉氏一向認為男人與女人的美好關係可以用兩個詞來形容,一個是日久生情,另一個則是“日”久生情。
當然,這兩個詞用來形容她和肖恩祿都是不合適的。
她與他,早在十幾年前就是日久生厭的典型。至於夫妻生活,自打生完了女兒,十幾年如一日的是零。
可是自打那個“高夫人”到了肖府,肖恩祿居然破天荒地留宿在她的房間裡,要不是心虛,還能是什麼呢?
當時的劉氏就想,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她雖然不在乎肖恩祿,可不代表她願意做下堂妻。
這就讓人特彆留意著“高夫人”的動向。
那“高夫人”的謹慎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她住在肖府後院裡最偏僻的小竹林,很少會踏出竹林,更不要說出府去了。
可劉氏並不相信她真的不和外界聯係,定下了三個班次,不分晝夜地注視著小竹林那邊的一舉一動。
如此注意了幾天,仍是不得要領。
那天,甘露非鬨著要吃府外叫賣的果子糕,劉氏讓心腹趙媽媽出去買。
趙媽媽回來後說碰見了“高夫人”帶來的老媽子也去買果子糕,看見她去的時候,還特地禮讓了一下。
趙媽媽說的重點是小竹林那邊的人不僅是個謹慎的,也懂得分寸,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而劉氏一聽,覺得重點不在那裡。
她當下就吩咐了前院裡她的陪嫁李達,讓他瞧一瞧那賣果子糕的過幾天會不會還來這裡。若是小販還來,勢必要摸清他的落腳地。
誰知道,也沒等過幾天,那賣果子糕的小販第二天就又來了,緊接著第三天、第四天……幾乎天天都會來肖府門外轉一轉。
還有那“高夫人”也挺有意思的,每隔個一天,總要讓身邊的老媽子去買些果子糕。
劉氏的陪嫁李達也是個辦事謹慎的,用了三天的時間,徹底摸清楚了果子糕小販的落腳地。居然離國子學很近,就在國子學後頭的太和巷裡。
太和巷裡頭住的多半是國子學的年輕學生,一個小販住在那裡,實在是有夠突兀的。
劉氏認定了其中有貓膩,又叫人盯了幾天那宅子,後來發現,院子裡頭不止住著那小販,還有一對年老的夫妻帶著一個同甘露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外表看來那就是幸福的一家子,可是仔細觀察的話,發現不管是年輕的小販還是年老的夫妻,無不是對那個小男孩言聽計從的。
而如今,劉氏同裴金玉和裴天舒說的地方,也正是那裡。
劉氏道:“那小男孩八成就是“高夫人”的親孫子,那可是高家唯一的獨苗了。”
劉氏可能覺得自己立了大功,可裴金玉和裴天舒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高家唯一的獨苗,不過隻是“高夫人”而已。
裴天舒想了一下,很理智地下了命令。
他本來還想另叫一個人的,譬如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將領,可又生怕那人不是“高夫人”的對手。
他猶豫了又猶豫,還是決定讓代王帶人去圍了宅子。最好是和平拘捕,實在不行,非得動武的話,一定要減少損傷,不殃及旁人,還有一定要捉活的。
總之,婦孺是天生的弱者,哪怕她是一條毒蠍子,也最好不要發生什麼血腥的事情。
他們是男人,更是勝者,得注意風度不是。
裴金玉表示,要跟著去看看。
裴天舒眼睛一瞪道:“你就給我呆在這裡。”
好吧,又是皇帝又是親爹,她得聽話才行。
湊不成熱鬨的裴金玉又不準備在這裡看著她爹處理政事,她和代王一起出了殿門,不過是一個往外,一個繼續往裡。
裴金玉是要去後宮看看她娘和她弟弟們。
兩人要分開的時候,代王刻意頓住了腳步,道:“金玉,替我向皇後娘娘問安。”
裴金玉也下意識地停下了步伐,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代王衝她展顏一笑,大踏步地向著皇宮的大門而去。
裴金玉一怔,就這樣眼神放空地一直到瞧不見代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