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029(1 / 2)

靈溪附近的靈安淮山上,有一座據說很靈的觀。

席雲從淩晨就開始登山,頂著淡粉的朝陽到早冬白日中天,終於和小幼崽到達目的地。

三歲的小崽子還精力滿滿,席雲身體很累,心裡卻沒什麼知覺。

這寺廟大抵是真的靈,香火旺盛,供香的人很多。

席雲跟著人流買香燭供好,求了一道平安符。

道觀庭院上有一棵枝葉茂密的古樹,上麵係滿紅繩,風一吹,許願牌互相碰撞。

席雲想了想,還是停下腳步買了兩根紅繩係上。

去買的時候倒是問他要不要姻緣簽,被席雲斷然拒絕:“不用,我崽兒陪著我。”

青年執筆,細長手指捏著棕色筆杆,在姻緣簽上端正書下願望。

一手好字,引得道士誇讚:“秀中藏鋒,楷而不厲。”

卷毛小幼崽好奇了,拉了拉他的衣角詢問:“爸比,你寫了什麼呀?”

席雲纖長素淨的漂亮指骨捏過許願牌,撩起一截紅繩掛到古樹枝椏上。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看向仰著小臉看他的幼崽,伸手摸了摸他崽兒毛茸茸的頭毛,勉強撐起一個笑:“為你和伯父祈福。”

隻希望你們都能平平安安的。

身後的寺廟漸隱沒入山嵐。

這一趟,許下兩個願望,手心多了一張平安符。

席小卷胖乎乎的手腕上,多了條串著黃色木刻小老虎的紅繩。

小幼崽很少見這玩意兒,撥弄著手臂上的小木虎轉來轉去,黑白分明的雙眼一錯不錯注視,開心的咯咯笑:“好靈巧哦,爸比!”

席雲看了隻覺得心疼。

席小卷沒有長輩,所以沒見過這些東西。

他心疼席小卷的時候,忘記自己也是不曾有過的。

晚上父子兩個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到了和湛熙生約好的站台。

專車司機早已等候多時。

席雲帶著席小卷縮進車廂裡,開車的大哥訓練有素,等他們上車後,一聲不吭啟動了油門,老練沉穩。

一路相對無言。

席雲說不上來自己的心情,馬上就要見到自己的哥哥。

卻一想到他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就覺得眼鼻酸脹,心中更是說不出的沉。

他梳理著自己的情緒,顧不上卷卷。

好在席小卷從來不用他哄。

車程太長,小幼崽一上車就抱著平板自娛自樂刷自己的學習課程,沉浸式狂補之前錯過的進度。

但小幼崽很快察覺到旁邊爸比的情緒不對,立刻放下了平板,貼著席雲坐到了一起。

小幼崽用軟乎乎的手推了推席雲的手臂,奶呼呼的聲音關切軟軟:“爸比是不是不舒服呀,崽崽讓司機叔叔停下來?”

原來不知不覺間,席雲的頭已深深低下埋進手中,雙肘撐在雙膝上自閉許久。

直到小幼崽推動,席雲才恍然清醒般彈動了一下。

…他剛剛好像又陷入對原書劇情的回憶了。

雲城明明是他生長許多年的地方,現在回想起來,卻沒有一點快樂的記憶。

就好像有一團厚重的陰雲,一直籠罩在這個熟悉的城市上,也沉甸甸的壓在了他心頭。

原來曾經守護自己的人不在了,生活會變得這麼難。

大哥成為了植物後,席雲瞬間被父親放棄,用來聯姻。

席雲曾經天真的以為聯姻就是派上了用場,能夠為哥哥的治療起到一點作用,又或者說少年曾傻兮兮的覺得這樣可以證明他在那個家的價值。

他太傻了。

一直都是哥哥頂在前麵,席雲就像是被頭狼護在身後保護的太好,沒有參與過任何狩獵的小狼,內心總期盼著自己能夠上場。

可是卻沒有一點狩獵本領。

席雲不是席安誌的孩子,就注定了席父一輩子也不可能讓他管理公司,甚至於席安誌沒有讓他接觸到任何公司治理相關。

但少年總抱有期待,他想要得到的,或許隻是彆人的正眼以待。

但他等到的,是頂到前麵的大哥出事,而自己被作為一個籌碼推出去。

那時候的席雲是願意的,即便是現在想起來也不後悔。

秦言生的確帶給了他相對寬裕的經濟,也讓席雲真正幫到了他哥哥。

但剖開本質,是他被席父出賣。

這個男人大概從來沒有將他們哥倆放在眼中過。

聯姻之後,席雲經濟寬裕,席父經常從他要錢。

那時候席雲不知道他的真麵目,仍然對他抱有期待,或者說從來沒有想過,他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那麼很多。

可最後知道了劇情,席父從他要了那麼多錢,竟然沒有一筆用在他哥身上。

他一邊壓榨著席雲,一邊把他哥哥關在暗無天日的房子裡等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