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舅舅多大啊？”
齊行洲有問必答，“二十九。”
“年紀不算小了，你這個外甥都成年了，長輩不催他結婚嗎？”
“催啊，我外公經常催他找對象，但他心思都在工作上，我外公說，他要是再不結婚，就要親自給他安排結婚對象了。”
這麼看來，商言津暫時確實沒有結婚的打算，和季家聯姻的事，可能是商老爺子在替他安排。
“你舅舅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我身邊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沒準可以給你舅舅介紹一個。”
“真的嗎？”齊行洲嘴很甜的說：“那可太好了，小姐姐你長得那麼漂亮，身邊的朋友肯定也都是小仙女，我先替我舅舅謝謝小姐姐。”
季嬈勾了下嘴角，商言津這個外甥比他好說話多了。
季嬈三言兩語就從他嘴裡套到了很多有關商言津的信息。
“我從來沒見過舅舅談戀愛，不是很清楚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回頭我問問他。”
“我舅舅工作很忙，經常應酬。”
“我舅舅……”
*
晚間，商言津到家，齊行洲還躺在沙發上和季嬈打遊戲，剛好一局結束，齊行洲跟季嬈說：“小姐姐，我舅舅回來了，我先不打了，晚點我再找你。”
季嬈笑著說：“好啊，你先下吧。”
齊行洲：“小姐姐再見。”
季嬈：“再見。”
齊行洲收起手機，從沙發上站起來，三兩步竄到商言津麵前，兩道眉毛誇張得向上抬了抬，雙手背在身後，眼睛瞧著他舅舅，繞著他走了一圈，嘿嘿了兩聲，一臉狗腿的把商言津搭在胳膊上的外套拿過來，躬身比了個請的手勢。
“舅舅晚上好，快快請坐好。”
商言津淡淡瞥他一眼，“有事就說。”
齊行洲：“您先請坐，您工作了一整天，肯定是累了，先讓您最孝順的大外甥，給您按摩按摩。”
商言津坐到沙發上，齊行洲立刻捧起不久前特意給舅舅倒好的水遞給他，“舅舅請喝水。”
這殷勤樣很難不讓人猜出來他想說什麼，商言津結果水杯，淺啜一口，“你缺零花錢了？”
齊行洲拍馬屁，“舅舅真是料事如神，嘿嘿~”
齊行洲搓了搓手，繞到商言津身後，給他按摩，“舅舅，給我轉點錢。”
商言津問：“這幾日，你都做了什麼，零花錢這麼快就沒了？”
他周一才給齊行洲轉了一筆零花錢，一周時間都不到。
齊行洲說：“我這幾天什麼都沒做，一直聽您的話，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反省錯誤，卡裡的零花錢我還沒動多少，但我現在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用錢，卡裡的零花錢不夠，您得多給我轉點。”
商言津問：“做什麼？”
齊行洲自覺要錢的理由很充分，坦蕩發言，“我下午在樓下遇到一個女孩子，長得像仙女一樣，她今天剛搬過來，就住我們樓上，五十七樓，我想追她，追女孩子總要送些禮物，談戀愛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卡裡麵要多點錢，以備不時之需。”
齊行洲已經成年，碰到喜歡的女孩子，想談戀愛很正常。
商言津不是不開明的長輩，這個理由在他這裡完全說的過去，也沒多問，“以後每個月我給你的零花錢翻倍。”
齊行洲喜滋滋，給他舅舅畫大餅，“舅舅，我以後一定會孝敬你。”
沒等商言津說話，齊行洲想起什麼，又說：“舅舅，您準備什麼時候給我找個舅媽啊？外公總催你結婚，你不著急嗎？”
商言津看他一眼，淡聲道：“管好你自己。”
齊行洲偏著腦袋說：“我這不是關心你嗎？您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我幫您留意著。”
商言津：“放心，我還用不著你。”
“也是。”齊行洲摸摸自己的臉，“我這張玉樹臨風的臉就是隨了舅舅您，您肯定不缺女孩子喜歡，我在海城都聽說很多女孩子追您，舅舅，這麼多人追您，您就沒有一個喜歡的？或者，讓您稍稍感興趣的？”
商言津腦海裡突然跳出一張狡黠明媚的臉，嘴角微微浮起一絲笑意。
齊行洲敏銳捕捉，激動得咋咋呼呼，目光揶揄的看著他，兩道眉毛上下挑動，“舅舅，您這是有情況了啊，我快要有小舅媽了，照片呢照片呢，我要看看我小舅媽長什麼樣。”
他上躥下跳，商言津又喝了口水，慢慢道：“零花錢不想要了？”
這是讓他閉嘴。
齊行洲瞬間噤聲，怕再多嘴到手的零花錢就飛了，腳底抹油的跑回臥室。
北城夏季多雨，商言津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時，窗外忽然卷起狂風，暴雨如注，商言津坐在沙發上，又想起上周那個雨夜，小姑娘赤腳踩到玻璃片上，踉蹌摔倒，一雙水盈盈眼睛睨著他，幽怨婉轉，控訴他的袖手旁觀……
*
翌日清晨，早飯後，商言津正要出門，齊行洲攔住他。
“舅舅，你看我身上這件衣服怎麼樣，我穿好看嗎？”
商言津掃了眼他身上的花襯衫，聲音不鹹不淡，“挺好。”
“那我這發型怎麼樣，酷不酷？”齊行洲摸了把自己打了發膠的頭發，擺出個自以為很酷的姿勢。
商言津看著外甥的一頭小黃毛，很難認同他的審美，但還是選擇尊重，“挺好。”
齊行洲擔心，“我這衣服會不會太幼稚了，不穩重。”
商言津笑說：“你待會要去見什麼人？”
齊行洲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約了小姐姐到家裡打遊戲，她等會就過來，就是昨天跟您說的那個。”
昨天才認識，今天就把女孩子約到家裡。
商言津蹙眉，“跟女孩子相處，要注意分寸，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不要隨意越矩。”
商家有個商元達的先例，商言津不得不說幾句，“你成年了，有些事情，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兩性關係，要注意保護女孩子的身體。”
齊行洲撓撓頭發，咳了一聲，“我知道，我就是約小姐姐到家裡打遊戲，我還沒追她呢，不會亂做什麼的。”
商言津沒再多說什麼，轉身走到玄關處換鞋，又聽齊行洲說：“小姐姐昨天跟我說，她喜歡成熟穩重的男人，我這衣服小姐姐估計不喜歡，不行不行，我衣櫃裡的衣服都太潮了，不符合小姐姐的審美，小姐姐還說她喜歡穿白襯衫的男人，我都沒有白襯衫，舅舅，你衣櫃裡的白襯衫借我穿穿。”
商言津眼梢都沒抬，“你自己去拿。”
“好嘞。”
齊行洲飛奔去商言津臥室。
商言津沒管他，出門按下電梯按鈕，站在電梯間等電梯。
片刻後，電梯停在五十六樓，電梯門緩緩打開。
入目是一張瑩白無暇的臉。
她穿一身紅裙，嫋娜窈窕，眼波流媚，神態慵懶，漫不經心的挑了下眉，“商先生，早上好呀。”
商言津腳步頓了下，看著滿眼笑意的季嬈，眼睫微垂，視線幾不可查掃過她腳腕。
她腳上是一雙平底涼鞋，纖細白皙的腳腕上貼了一片膏藥，抬腿從電梯裡走出來，腳步從容，看樣子腳上的傷已經無礙。
商言津笑說：“季小姐，上午好。”
他向來不好奇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
季嬈對著他眨了一下眼，“商先生，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會一大早出現在這裡啊？”
商言津笑了笑，順著她的話問道：“為什麼？”
“我之前在這邊看過房子，您忘了嗎？”季嬈看著他笑，“我在這邊買了套房，也在這一棟，昨天剛搬過來，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
她昨天搬過來。
商言津敏銳察覺重點，問：“你住幾樓？”
“怎麼？商先生想去我家裡坐坐？”季嬈和他開玩笑，笑容恣意。
她笑起來眸光亮晶晶，總是一副沒心沒肺小狐狸樣，“商先生猜猜呢？”
商言津心裡大概有了底，還未開口，猜想就得到了印證。
“小姐姐。”
齊行洲喜滋滋地從屋裡出來，他穿了件從商言津衣櫃裡隨手拿的白襯衫，戴了頂帽子，遮擋住一頭黃發，狂放不羈的精神小夥模樣收斂了很多，愈發能看出來肖似商言津這個舅舅。
“小姐姐，你怎麼站在這裡不進去？”
他先是熱情似火的和季嬈打了招呼，隨後才看向站在旁邊的商言津，給季嬈介紹，“小姐姐，這是我舅舅。”
季嬈微微頷首，佯裝不認識商言津，歪了下腦袋，笑容燦爛，隨著齊行洲的稱呼和他打招呼，“舅舅好，我叫季嬈，住在你們家樓上，五十七樓，是行洲的朋友。”
聽到她對自己的稱呼，商言津唇角輕翹，臉上的表情意味不明，大概還是似笑非笑。
齊行洲樂開花，趁著季嬈轉身往屋裡走時，湊到商言津耳邊，悄聲說：“舅舅，你是我舅舅，小姐姐跟著我叫你舅舅，她是不是看上我了？”
商言津視線從季嬈移到他身上，麵上沒什麼表情，平靜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