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麼冷的環境中,隻穿了件濕毛衣,走了一個多小時,常人多半身體會被凍傷,但趙離濃依舊隻是單純覺得冷,也僅僅是被凍得臉和手發紅。
又走了一會,趙離濃忽然停下了腳步。
前方龍爪槐異根形成的新樹太多,密密麻麻幾乎遮天蔽日,將所有的路都擋住了,留出來的縫隙甚至無法擠進去一個人。
這裡的新樹上融合了更多異變人麵子以及異變水石榕的特征,仿佛種S級異變樹不斷靠近擠壓,最終互成一體。
趙離濃沒有錯過這個機會,她搓了搓手,讓僵硬的手活動起來,當她拿出取樣工具的瞬間,整個人瞬間不抖了,瑟縮的雙肩打開,仿佛寒冷徹底消失,回歸到了溫暖的實驗室中。
她將樹根身上不同融合的區
域一一進去取樣,在標簽上寫清內容和日期。
就在趙離濃做這些事的時候,上方異變樹的幾根枝條悄無聲息從她背後冒了出來,也不攻擊,隻是那麼上下遊移探頭,更像是站在村口看熱鬨。
“一、二、……”趙離濃數了數,將取好的樣本全部放回背包中,剛一起身便差點撞上了頭頂上的枝條,轉頭見到後麵遊移地如同活蛇的數根枝條,忍不住一驚。
自從摔下來之後,趙離濃發現自己想罵臟話的衝動越發強烈起來。
——大概是太冷了,導致她語言中樞神經沒辦法好好控製。
小趙研究員在心中為自己認真辯解道。
前方的路全部被擋住,人無法繼續通行,就在趙離濃思考是否需要轉換方向時,那些樹忽然自動往兩旁移開,冰雪混著泥土的地麵供起又下凹,最終硬生生騰出了一條可以容納一個人過去的通道。
趙離濃雙眼緊盯著這些移動的樹,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現象,可惜行動記錄儀壞了,無法將此時的場景記錄下來,隻能用自己的眼睛將所有細節一一刻在腦海中。
越過這條通道,能看見不遠處第基地隱約破落的高牆,因為洪水漫溢,已經倒塌了一大半。
趙離濃一隻手握進背包帶,緩緩邁進這條異變樹造出來的通道,隨著距離縮短,她的腳步也逐漸加快,到後麵開始快步跑向第基地,踩過倒塌的高牆,終於進入了基地內。
越過高牆,邁進第基地的那瞬間,眼前一亮,她以為自己來到了林地世界。
一直遮擋在空中的樹冠沒有那麼濃茂了,上空變得稀疏,光線得以照進來。
清脆悠揚的鳥聲自遠處傳來,本該皚皚白雪的地麵,不知何時全化了,隻有新生的各類植物交錯生長,被衝垮的建築物成為裝點這個林地的調味品,肥碩野兔從她麵前大剌剌跳過。
如果忽略遠處分彆矗立在第基地中央的S級異變樹的話,這裡倒真有幾分世外桃源的味道。
趙離濃怔怔望著那棵異變樹,即便隻是遠遠望去,她依舊能從它們身上感受到那股古老磅礴的濃鬱生機。
和過往那些A級異變植物帶來的感受完全不同。
趙離濃下意識往前邁了一步,然而下一刻無比尖銳的耳鳴在她兩耳間炸開,直擊腦內。
這次,趙離濃甚至沒有機會抬起雙手去捂住耳朵,過於高頻的
尖銳聲,讓她直接眼前一黑,徑直向後倒去。
無數藤草蔓延交疊,在趙離濃落地前,結成了柔軟的厚毯,護住她後,又如潮水般悄無聲息退去。
——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下了,落在她眼睫、鼻尖、唇上。
……
融冬號。
尋鯨潛水艇回歸的速度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在趙離濃出事的第二天上午,零隊便和一同去的研究員們回來了,同時帶來了多年前放置在那頭鯨魚身上的生物信號發射器。
“為什麼會在你們手裡?”關義接到這個消息後,立刻放下手裡頭所有的事趕過來,見到被帶回來的生物信號發射器愣住了,“脫落了?”
但這東西體積不大,脫落遺失在海中,又沒有信號,多半找不回來。
“是我們挖出來的。”從潛水艇內出來的研究員神情複雜,“那頭異變鯨魚離我們隻有一百海裡,它……死了。”
這個信號器靠著異變鯨魚身體產生的能量補充能源,它一死,自然而然會因為能源不足,而不再向外發射信號。
“死了?”關義難以置信,“它是異變鯨魚怎麼會死?”
對付異變動物,沒有良好的武器手段,人類很難殺死它們,況且這頭異變鯨魚是目前為止最龐大的異變生物,經過他們多年觀察,發現多數生物都會繞著它走。
因為這頭異變鯨魚隻在這片海域遊蕩,震懾住了周圍異變生物,融冬號得以安全地在這片海域停留了十幾年。
那位研究員沒辦法解釋,隻能道:“異變鯨魚沉入了海溝,距離太深,我們的潛水艇潛入深度有限,無法抵達,隻能觀察它的表層,並將生物信號發射器取了出來,其他的……”
“你們的行動記錄給我看看。”關義說到這個,忽然看了看旁邊的葉長明,“嚴組長還在右手邊最大的會議室檢查新異殺隊的行動記錄儀。”
“那邊有了發現?”葉長明並不意外,以趙離濃的敏銳,陸地那邊有什麼,一定能察覺到。
關義聞言頓了頓,才道:“不是,趙離濃研究員犧牲了。”
“您剛才說什麼?”旁邊的昆嶽率先問出來,不能理解自己聽到的話,“誰犧牲了?”
關義偏開目光:“趙……”
他名字還未再說全,葉長明倏地大跨步邁向最右邊的會議室,推門而入。
零隊其他隊員也立刻跟上,每個人眼中都有著驚疑,心中不約而同泛起一個念頭:小趙研究員怎麼會出事?
“砰——”
會議室門被大力推開
裡麵嚴勝變和周千裡坐在會議桌前,旁邊站著賈魏金、羅翻雪,還有嚴流深。
周千裡還有站著的人下意識扭頭看向門口頎長的身影。
葉長明收回手,大步走進會議室,麵上沒有多餘的情緒:“趙離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