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基因實驗樓還有段路程,你可以休息。”他上車後對趙離濃道。
趙離濃“嗯”了一聲,側過臉靠著椅背,閉目養神,但實則她腦子還在高速思考轉動。
葉長明透過車內後視鏡看了她片刻,發動車子,開往基因實驗樓。
……
基因實驗樓。
趙離濃刷過ID後,帶著葉長明一起去了二十六層。
二十六層還是老樣子,穿著白大褂來來往往的醫生和研究員們,實驗室內各種測量的儀器貼著實驗人體身上。
羅蓮雨從一間實驗室中出來,扯下手中的乳膠手套,看向趙離濃身後的葉長明:“葉隊長今天怎麼來這了?”
“S級異變植物的細胞珍貴,為避免出現問題,我順道護送一趟。”葉長明眉眼冷峻,公事公辦道。
羅蓮雨笑了聲,看向趙離濃:“你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不過有位研究員想見見你。”
“研究員?”趙離濃不解,“誰?”
“我帶你過去。”羅蓮雨沒有立刻回答,引著他們進入電梯,“你要的那箱東西也在那。”
趙離濃站在電梯後方,望著亮起來的頂層按鍵,不太清楚羅蓮雨有什麼打算。
她下意識扭頭看了眼身邊的葉長明,心中的戒備稍稍減弱。
不多時,頂層便到了。
羅蓮雨帶著他們一直走到一個近百平方的房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副巨大的油畫,上麵鬱蔥森林中一汪溪流蜿蜒曲折流淌,平靜又祥和。
油畫下方有一張辦公桌,桌前有一人背對著他們,正仰頭望著畫。
聽見聲音,對方轉過椅子,握著金屬造型的拐杖緩緩站了起來。
對方全白發絲打理的一絲不苟,裁剪得當的西裝穿在身上乾淨挺拔,戴著一副金框眼鏡,即便滿臉皺紋,也能看得出來溫文爾雅的氣質。
站在趙離濃身後的葉長明,目光掃過對麵年長者的頭發和臉,低聲道:“是初代研究員。”
這個年紀的研究員,隻能是初代研究員。
不過一直以來,關於初代研究員的資料,鮮有人知。
“篤——篤——”
拐杖拄在地板上,發出一下又一下的聲音。
年長者走到趙離濃麵前,伸出一隻手,自我介紹:“我是初代研究員紀照。”
站在趙離濃身後的葉長明眉尾輕輕一動,但沒有出聲。
這是趙離濃第一次見到初代研究員。
她握了握對方的手:“趙離濃。”
“我聽說過你正在改良嚴勝變的藥液。”紀照請他們過去坐著談,“現在已經有進展了?”
趙離濃看向邊上的羅蓮雨:“拿到S級細胞樣本之後,很快需要出去實驗,之後才知道能不能成功。”
紀照餘光瞥了羅蓮雨一眼:“小羅,你去把那箱細胞樣本拿過來。”
羅蓮雨立刻起身,走出了這間房。
“我不在研究院多年,很多消息知道的不及時,前段時間聽說研究院有個年輕研究員不錯。”紀照說話的聲音慢卻清晰,望著趙離濃,目光懷念,“等仔細問過,才發現是故人之後。”
“……故人之後?”趙離濃莫名。
紀照握著拐杖的金屬頭:“趙賢曾經是我同組,我還記得他對數據很敏感。”
趙離濃對趙賢幾乎一無所知,隻能沉默。
“沒想到還能見到他的外孫女。”紀照金框眼鏡掛在鼻梁上,打量趙離濃,“你和他長得不太像。”
“您見我是為了敘舊?”趙離濃側頭,見到羅蓮雨拎著一個箱子過來,就要起身,“我實驗室還有事要做……”
紀照忽然笑了聲,雙手交握在拐杖上,先一步站了起來:“那隻能下次再找機會敘舊了。”
他對進來的羅蓮雨道:“把箱子給小趙。”
趙離濃原本撐在沙發上的手一頓,倏地抬頭看向對麵的紀照。
在這裡很多人叫她小趙,或熟稔親昵、或居高臨下的語氣都有。
但剛剛她聽見紀照一句,心中卻莫名一跳。
“小趙?”紀照將箱子遞給失神的趙離濃,摘下眼鏡,“回去吧。”
……
趙離濃站在電梯內終於回過神,問前麵的羅蓮雨:“負責考校高級研究員的十位初代研究員好像沒有叫紀照的。”
羅蓮雨轉過頭:“紀老身體不好,很早退出了研究院,不負責這種事,如今的生長因子和基因針,正是因為有紀老的推動,才得以成功。”
關於這點,她倒是沒有隱瞞。
電梯到了一層,羅蓮雨側了側身,讓趙離濃和葉長明下去,她則繼續往負二十六樓去。
趙離濃跟著葉長明走到車旁,忽然抬眼問他:“你知不知道那位紀照初代研究員?”
“知道一點,今天是第一次見。”葉長明替她拉開車門,“現在出現在高級研究員認證書上的十位初代研究員,據傳都不如紀照,但後續紀照身體不好,主動離開了研究院。
他冷靜地像是敘述一份材料:“少數時候會指點研究員,二號高級研究員曾經是他半個學生。”
片刻後,趙離濃才反應過來,二號高級研究員是誰。
——單錦,葉長明的母親。
葉長明麵色平靜,回頭看了看基因實驗樓:“這棟樓曾經是紀照名下的,前不久轉給了軍方。”
趙離濃已經快要坐進車內,腦中還在回蕩最後紀照喊“小趙”的聲音。
驀然,她後退一步,離開了車門。
“我想回去一趟。”趙離濃將箱子塞給葉長明,“你能不能在這等我?”
葉長明垂眸掃過手中的箱子:“不用我陪你上去?”
趙離濃搖頭:“有點事想問他,很快就回來。”
她轉身快步往電梯走去,站在電梯內,刷卡順利按亮了頂層。
紀照……
從來沒有哪一刻,趙離濃會覺得電梯如此漫長。
“叮——”
電梯門一開,她便朝剛才那間房跑去。
用力推開門,百平方大的房間卻空無一人,隻剩下那副巨大的油畫在透過頂樓落地窗戶的陽光照耀下顯得熠熠生輝。
已經離開?
趙離濃喘了口氣,壓下心中翻滾的失望,雙手握了握,轉身準備下去。
這時,門再一次被推開。
年長者一隻手拄著拐杖,另一隻手抱著壇酒進來。
那壇酒用黑褐色陶壇裝著,壇身用紅紙貼著,紙上有兩種不同的筆跡,分彆寫著兩個名字。
趙離濃雙眼慢慢睜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