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這些發生過的事在她的記憶中隻過了幾年,但很多東西再回想時,好像已經蒙上一層灰紗,變得模糊起來。
趙離濃低頭掃過光腦,她睡了一個多小時,還沒有收到任何關於趙風禾的消息。
若有若無的警笛聲和槍聲從封閉的窗戶外傳來,不用看也知道外麵情況多混亂,她實在休息不下去,乾脆起身出門,想要走幾圈清醒腦子。
走廊光線明亮,但繞過幾條後,突然迎麵見到一個雨林,將人震在原地。空氣濕潤充沛,苔蘚枯葉地軟,小瀑布從高處流淌,仿佛沒有任何危機,隻有綠林生態。
趙離濃腳踩在苔蘚地的瞬間,才察覺到不對,地麵過分硬了,沒有苔蘚的柔軟感,更像是塑料,她再抬手去碰離得最近的綠鬆,發現這也是一棵用綠漆塗好的塑料假樹,再往前甚至還有動物投影。
瀑布倒是真的,隻不過是利用高度差,人造的。
從高處流淌飛濺下來的水發出嘩啦的聲音,她一靠近,聽覺便被水流聲全部占據,冰冰涼涼的細霧水珠迸濺在臉上。
瀑布那頭有人。
趙離濃透過水霧,見到何月生站在那給誰發消息,她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但瀑布聲太大,何月生沒有聽見,一直背對著她。
她想了想,沒有再喊,而是繞過瀑布水流,走了過去。
“在聯係家人?”趙離濃走到何月生身後,見到他在用光腦給誰發消息,便出聲問道。
何月生渾身一抖,倏地關掉光腦,轉過頭:“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趙離濃回過頭看著身後小型瀑布,解釋道,“我在那邊喊你,你沒聽見。”
何月生勉強笑了笑:“我沒聽見,剛剛嚇了一跳,你怎麼也出來了?”
“想出來走走。”趙離濃指了指自己腦子,“有點混亂。”
“你身體最近怎麼回事?”何月生問道,“這不是第一次了。”
瀑布的聲音還是有點大,兩人一同往旁邊走了走,站在一棵假樹下。
“我也不太清楚為什麼。”趙離濃沒撒謊,她確實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和異變植物產生移覺通感,但她換了一具身體,本身就不可思議,“……高等異變植物能影響動物的思維,這次異變鼠恐怕也有S級異變植物的影子。”
原來的A級隻會占據固定的領域,而現在的S級異變植物卻有自主擴張的意識,甚至不用它自己出手。
何月生轉頭望著旁邊趙離濃的側臉,無奈笑了聲:“剛才誰還說腦子混亂了,現在又開始想這些。”
趙離濃仰頭望著上方的假樹枝:“我隻是怕現在才剛剛開始。”
“A級異變植物已經能得到有效控製,S級異變植物沒幾棵,基因針和生長因子也在發展。”何月生伸出手指數著,“異變鼠雖然棘手,但也不是不能清理乾淨,總會好的。”
趙離濃收回目光:“但願。”
“不過,我覺得你和那個初代研究員關係好像不太一般。”何月生忽然道。
趙離濃茫然:“哪個初代研究員?”
何月生伸出一根手指,往下指了指這棟樓:“紀照。”
她反應片刻,才記起師兄現在叫紀照,是初代研究員。
“你們之間有種彆人插.不進去的氛圍。”何月生聳肩,“嚴努力說我是錯覺。”
趙離濃陡然生出一股心虛,兩人關係自然不同其他人,師兄對她而言,是這個世界上羈絆最深的一個人,意義完全不一樣。
“我們比較有緣。”她乾巴巴解釋道。
何月生似乎也不在意緣由,隻是隨口一說,他瞥向趙離濃手腕:“你光腦亮了。”
趙離濃低頭看去,是師兄打來了通訊,她連忙點開。
“人已經找到了,就在小區庇護點裡。零隊和一隊都還在基地外清理異變鼠,今晚暫時過不來。”光屏中的江習道,“你要去見趙風禾,我派人帶你去。”
“她受了點傷,不好移動。”
趙離濃一聽,頓時驚住:“受傷?嚴不嚴重?”
江習搖頭:“手和腿有點傷,彙報的人已經幫她包紮過了,你彆擔心。”
“好,麻煩……您了。”趙離濃對江習實在喊不出那聲“紀老”,即便江習已經明顯有老態,但在她記憶中還是那位青年師兄。
那邊嚴靜水知道趙離濃要走,也跟著要走。
“我在路上也有個照應,他們不一定比我強。”嚴靜水從房間內跑出來道。
江習派來的人很快便到了,還帶了剛剛加熱好的餐包給趙離濃,說讓她在路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