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程琉打包飯菜到酒店,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她刷門卡進去,穿過客廳,走到臥室,推開虛掩的門,發現窗簾被拉上了。她隱隱見到男朋友側臥躺在床上,正好背對著她這邊。
程琉以為他睡著了,便轉身輕手輕腳將打包好的飯菜擺在客廳桌上。
看來隻能等他醒了之後,再熱一道。
程琉輕輕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她也沒吃飯,不過想了想,還是決定待會讓酒店送一份上來。
程琉拿出手機,準備看看業內新聞,但隻看了一行便看不下去。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起身,重新走到臥室門口。
程琉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乾什麼,隻是處於直覺,她將門推開一點,靜靜站在那。
幾分鐘後,程琉終於明白哪裡不對。
男朋友的呼吸頻率不對,太亂了。
程琉快步走進臥室,繞到床的另一側,借著窗簾外泄進來的一絲微弱光線,看清他泛起薄紅的臉,唇色異常蒼白。
程琉皺眉,伸手摸了摸男朋友的額頭,顯然在發熱。
她快步朝客廳走去,從裡麵翻出體溫計,拿進臥室,測了測他額頭。
——38°C
溫度再高點,就是中熱了。
程琉將溫度計放在床頭櫃,伸手摸了摸男朋友的脖子,果然燒出了汗。
她匆匆出去一趟,帶著溫水浸泡過的毛巾進來。
毛巾已經擠乾了,一打開便有熱氣冒出來,程琉疊好毛巾,彎腰替他擦脖頸上的虛汗。
季朝舟不適地側了側臉,他試圖睜開眼睛,隱約見到影子,看不清人,隻是眼皮太沉重,很快又失去了意識。
程琉隻大概擦了擦後頸和胸膛,沒敢太大動作,怕吵醒了他。
不過當她替男朋友擦乾淨手中的汗時,忽然被他無意識握住了手。
他的手很好看,程琉一直都知道,更不用說現在因為低燒,指尖周圍都透著不正常的粉。
可惜,他還在生病。
程琉放輕力度,快速將手抽了出來,起身又走了出去。
她重新帶著一條冷敷貼進來,覆在他額上。
做完這些,程琉在臥室待了半個多小時,確認男朋友呼吸逐漸平穩,她才回到客廳。
下午四點多,有快遞員打電話給程琉,說是有快遞到了。
程琉按了按額頭,想起來是G市那邊送來的手機。
“謝謝,麻煩放在門衛那。”她今天不打算回去。
……
夜漸深。
晚上八點多,季朝舟終於退燒,清醒過來。
他抬手碰到自己額頭上的東西,有些茫然將它拿了下來。
臥室內一片漆黑,季朝舟緩緩坐起身,伸手按燈,才看清另一隻手裡的東西是條冷敷貼。
幾乎同時,有人推門進來。
“醒了?”
季朝舟抬眸看去,意識漸漸回籠,是那個保鏢。
程琉見到臥室的燈亮了,便從客廳走了過去。
燈光下,男朋友額前的碎發還未乾,蒼白唇色漸漸恢複原來的嫣紅,大概是剛剛睡醒,側頰還帶著薄薄一層粉。
若是平時,小程總腦子裡該充滿了黃色廢料,但她現在隻擔心男朋友有沒有退燒。
程琉快步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男朋友額頭。
季朝舟才醒,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便被這個保鏢摸了,他愕然抬眼看向程琉。
沒有震懾力,甚至因為才退燒,雙目還帶著氤氳濕潤。
任誰也架不住美人這麼看,不過小程總偏偏這時候最堅定,絲毫不為所動。
她收了手,為了確定,又拿起體溫計碰了碰男朋友的額頭,才確保萬無一失:“不燒了。”
季朝舟從沒有被人如此對待過,隨意……甚至有一絲說不清的親密。
“你餓不餓,我去熱菜。”程琉出了臥室,將中午打包回來的菜放進微波爐熱。
她下午六點多吃了,不打算再吃。
況且從穀雨小館打包來的飯菜,全部是男朋友上次愛吃的。
“喝杯水。”程琉回頭見男朋友從臥室走出來,遞給他一杯水。
“謝謝。”季朝舟聲音有些啞,唇也因為之前的低燒有些乾裂。
他坐下來,捧在手裡緩緩喝著。
杯中水的溫度剛剛合適,不冷也不燙,季朝舟喝下去,更清醒了一些。
他看著廚房吧台那邊的六號。
今天……是她照顧自己?
“可能沒有新鮮的好吃。”程琉將熱好的菜端過來道。
季朝舟低頭看著桌上的菜,很眼熟,是穀雨小館的菜式。
程琉伸手拿過他麵前空杯:“還要不要?”
“嗯。”季朝舟低低應了一聲,神色懨懨,低燒帶來的骨酸疲憊還未消失。
程琉重新倒了一杯水遞給男朋友:“吃完洗漱,再睡一覺。明天上午去商場。”
季朝舟沒有說話,安靜用餐。
偶爾,他會抬眼看向對麵的保鏢,她懶懶靠在椅子上,低頭看著手機,不知道是給季暮山發消息,還是給家裡人發消息。
季朝舟猜,她後來大概是給家裡人發消息。
因為他見到她笑了。
……
此刻,對麵的小程總,正在和銀行行長發微信。
那邊還在確認牌匾上用什麼字體和雕刻技術。
牌匾尺寸40x60cm,比獎狀大一圈,但也沒有太大。
程琉和行長商量完具體字體雕刻情況,又在暢想自己和男朋友的婚禮將來該怎麼舉辦,臉上無意識帶上了笑。
過了會,季朝舟放下筷子,說吃好了。
程琉放下手機,看了一眼桌上剩下的菜,在心中深沉歎了聲氣:男朋友不會真的吃仙露長大的吧?
“我收拾,你去休息。”程琉起身開始收拾桌上的餐具。
季朝舟想要洗澡,他重新拿了一套衣服進浴室,餘光見到洗漱台下的收納筐中被扔了一條陌生毛巾。
——那不是他上午扔的。
季朝舟站在洗漱台前,一些模糊的記憶忽然回籠,似乎有人幫他擦過後頸和胸膛。
套房內隻有他和她兩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季朝舟神情有些奇怪,因為他記起自己曾經握住了對方的手。
不知道對方會怎麼看待他。
季朝舟身上那股厭世情緒越來越重,他一隻手扣在自己小臂上,幾乎要抓出血痕。
“篤篤——”
程琉在外麵敲門提醒:“彆洗太久了,容易感冒。”
季朝舟驟然鬆開手,將衣袖放了下來。
片刻後,程琉聽見裡麵的人‘嗯’了一聲,這才回了客廳。
……
等到男朋友帶著一身水汽出來的時候,程琉拿著桌邊的雜誌擋著自己的臉,假裝在看雜誌。
她怕多看幾眼,自己會流鼻血。
季朝舟經過六號時,腳步頓了頓,又徑直朝臥室走去。
他沒有管她離不離開,對方大概是得了季暮山吩咐,要看著自己。
聽見臥室門關上的聲音,程琉才放下雜誌,她嗅著空氣中的留香。
是酒店統一的香型,但剛才男朋友經過的時候,她依舊聞到之前那股濕潤曖昧的獨特冷香。
像是……獨屬於他自己的味道。
小程總認真思索,最後懂了:這分明是一種基因吸引。
她和男朋友,注定天生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