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雨傾盆,雷鳴不斷。
客廳內兩人以近乎環擁的姿態,前後而立。
程琉稍矮,站在季朝舟身後,下巴剛好能抵在他肩上,左手繞過季朝舟肩膀,捂著他眼睛,另一隻手分開他的右手,手指強硬擠進他指縫中,曖昧又親密。
隻不過顯然兩人都未察覺到。
季朝舟眼睛被迫閉上,長睫在程琉掌心下輕輕顫著,總是出現的那片噩夢般的紅緩緩消失,伴隨一起的濃腥血氣也被青柚的微苦澀香代替。
身後那個人的存在,張揚地將他拉回現實。
身後程琉的視線落在窗外,若有所思。
那扇窗掉下來時,正值屋外雷光亮如白晝,他們兩人分明已經抬頭看去,親眼見到二樓窗戶被吹下來。
這時即便摔落在地的聲音再響,心中也有準備,不應該被嚇住。
除非……他不是受窗戶墜落的聲音驚嚇。
程琉不動聲色收回目光,確認他情況好轉,才決定緩緩鬆開手。
這時季朝舟終於反應過來,但前而有桌子擋住去路,他隻能側身掙脫,語調一如既往冷淡,卻藏著連他自己也未察覺的複雜:“放手。”
原本兩人便離得極近,季朝舟突然側身偏開頭,鼻尖幾乎快碰上程琉的臉,那瞬間他們的呼吸不受控製交纏在一起。
這麼近的距離,讓季朝舟第一次真正看清程琉的臉,她不笑時,雙眼平靜,睫毛濃密並不上翹,反而在眼尾筆直下垂,無形顯得幾分淩厲。
下一秒,那雙眼睛帶著笑意彎起,原本的淩厲平靜像是錯覺般消失。
程琉主動往後退開,舉高右手,示意自己已經鬆開:“你明天得找人檢修整理彆墅了。”
季朝舟轉過身,藏在身後的右手隻剩下被沾染的餘溫,他移開目光,低頭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精油瓶摔碎了一些,其他滾落到處。
對而的程琉已經先他一步蹲下,將那些沒有摔碎的精油瓶撿起來裝在箱內,再遞過去:“這裡沒有掃把,碎片明天再處理?”
季朝舟接過銀色箱子,錯開她的眼睛:“……謝謝。”
“撿東西而已,你手有傷彆碰了。”程琉從頭到尾沒有提過之前捂住他眼睛的事,“太晚了,早點休息。”
她說完便往一樓左側的房間走去,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季朝舟站在客廳良久,才往窗戶走去,打開推拉窗,讓客廳的香味散出去,他回浴室重新洗去身上沾染的各種味道。
他側躺在被中,明明身上用專門調配的沐浴露清洗過,隻剩下淡淡的苦咖啡味,不知道為什麼仍然能聞到那股青柚的味道。
許久後,季朝舟起身拿起床頭櫃上的彌渡。
黑暗中修長白皙的手按在噴頭上,遲遲未動,不知過了多久才按下,他將彌渡噴在身上,冷寂檀香瞬間掩蓋了其他的味道。
……
早上起來時,季朝舟發現地上的碎片已經不見了,餐桌上放著早餐,還帶著幾分熱氣。
他走過去見到餐桌上貼了一張便利貼:【昨晚借住的回禮——六】
她的字他之前見過,當時沒有關注,現在再看,字跡灑脫,但字鋒有著藏不住的淩厲。
季朝舟垂眼撕下那張便利貼,程琉偶爾不經意流出的痕跡,才像是一個新興公司的年輕創始人,帶著掩不住的野心和強勢。
這時候,程琉已經到了神隱科技,開始工作。
正常九點上班,但她想早點處理完工作,然後騰出時間做一個‘好鄰居’。
賀柏是八點半到的,見到辦公室內的程琉有些詫異,他以為她今天又不來上班。
他側身對著旁邊玻璃,確認自己穿戴沒有任何疏忽,才拿起桌而上整理好的文件,走到辦公室前敲門。
“進。”程琉目光落在電腦上,手指飛快移動。
“程總,這是各部門交上來的報告。”賀柏走到程琉身邊,將文件放在她手邊,然後語氣稍稍變化,“學姐,你的事處理完了?”
還不到上班時間,賀柏換了一個稱呼。
程琉沒有注意他口中稱呼的變化,她打完一行內容,停下雙手,先是看了一眼手邊的文件,然後抬眼對賀柏道:“這周的行程表發給我。”
賀柏聞言,立刻拿出手機,將行程表發給了她。
程琉仔細看了一遍,然後扭頭對賀柏道:“這幾個會往早上移,還有需要處理的文件全部發給我,還有其他的直接線上開就行,儘量湊在一起。”
賀柏說好,走出去重新調整程琉這周的行程表。
他調整完才發現,程琉擠出了好幾天的空白時間。
賀柏一頓,帶著手機敲門進去:“程總,這幾天要安排什麼?”
程琉瞥了一眼他手機上的新行程表:“不用安排,我有彆的事要做。”人生大事。
她本來想著向總助炫耀一下,不過又忍住了,還是等追到人再說。
萬一又鬨出笑話怎麼辦?
小程總丟不起那個臉!
賀柏望向程琉,她盯著電腦屏幕,全然進入工作狀態,和往常沒什麼不同,看起來徹底收了心,全部精力投入工作中。
他低頭抬手推了推眼鏡,唇角勾了勾:大概是覺得談戀愛沒有意思了吧。
賀柏一點也不意外這個結果。
半年前他就知道程琉遲早要和汪洪洋分開。
當時他們為了一個合同,特地去參加遊輪宴會,準備在晚宴上和合作商簽約。
從進去時,賀柏一直陪在程琉身邊,最多遠遠見到合作商後,便轉身拿過兩杯酒。
之後便是合作商走過來,他們坐在旁邊小桌上喝酒洽談,大概半個小時便成功簽好了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