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坐在客廳看書時,隔壁時常傳來各種聲音。
季朝舟沒有察覺自己已經分出大半心神在隔壁,手中的古法香道書很久未翻一頁。
——有新鮮的土腥味飄過來,並不是他院子裡的味道。
季朝舟視線無意識落在按著書頁的右手指尖上,思緒飄移:她在院子裡挖土種東西?
……
關於程琉在院子裡種什麼這件事,第二天一大早他便知道了。
季朝舟不過剛走到前庭院,觀察剛移栽的那些花的狀態。
程琉忽然從隔壁牆上探頭出來,一臉晴天霹靂,緊張問他:“我昨天種的果苗好像全部要死了。”
季朝舟:“……”
程琉站在隔壁梯子上,雙手扒拉著牆,期待望著季朝舟:“你能不能救它們?”
他看起來很會養花,那一定也會種樹吧。
小程總覺得自己邏輯沒錯。
季朝舟不想和程琉走太近,但昨天下午那麼久的動靜。不知道她種了多少,全部死了浪費果苗。
季朝舟看向牆那邊的程琉,事先提醒道:“我隻去看看。”他語調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卻答應了下來。
程琉立刻從梯子上下來,去開門。
季朝舟第一次走進隔壁彆墅,望著仿佛被狗啃過的前庭院沉默良久:“……”
他不知道程琉在想什麼。
各種果苗亂七八糟種在院子內,不光根部像是被水淹過了,該修剪的地方一個也沒修剪,直接被程琉種了下去,因為苗太多,還擠在了一起。
導致一晚上,果苗懨頭巴腦垂著,狀況糟糕。
程琉的審美和天賦大概全部點在她公司智能機器產品上。
季朝舟偏臉對上程琉的眼睛,麵無表情道:“它們需要重新修剪移種。”
他轉身回去拿工具。
……
“原來還要剪根,為什麼還要把好的枝條剪掉?”程琉蹲在季朝舟身邊,不停問著各種問題,“如果在野外,沒人幫它們剪怎麼辦?”
季朝舟眉心跳動,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冷眼朝程琉看去。
程琉頓時噤聲,抬手在自己嘴上做拉鏈狀,安靜幫他打下手。
季朝舟專注處理手上的果苗,無論什麼東西在他手上,似乎都帶上了一絲彆樣的味道。
程琉則望著季朝舟,隨時伸手幫忙。
他也未發覺她離得有多近,早超過平時的距離。
清晨的光灑在庭院中,晨曦籠罩著兩人,有那麼片刻顯親得曖昧又親密。
程琉買多了果苗,季朝舟幫著處理了大部分,但還有兩棵沒有位置種。
“我能不能借你院子一小塊地種?”程琉問道。
——不能。
季朝舟心中浮出兩個字,昨天他前庭院已經規整好了。
程琉想了想也覺得這兩棵果苗會破壞他庭院的樣子,正要自我否決。
季朝舟忽然緩緩開口:“角落可以。”
“那我拿過去。”程琉抓著兩棵果苗,和季朝舟並排走出去。
最後程琉在季朝舟前庭院的左側種上了兩棵果苗,此時此刻她腦子格外敏銳。
她滿臉真誠:“雖然種在你院子裡,但我一定會每天記得來澆水。”順便能每天見他。
季朝舟眉心微微皺起,對上程琉一雙黑亮眼睛,轉身冷淡道:“隨你。”
“那晚上回來我請你吃飯。”程琉站在院子裡衝他道。
她待會還要去公司一趟。
季朝舟走進盥洗室,低頭清洗雙手,他出神望著右手指尖,水流衝刷著還未痊愈的傷口,有些微微刺痛。
許久之後,他才從裡麵出來。
季朝舟站在客廳中央,朝外看去,前庭院的人已經消失,隻剩下那兩棵多出來的果苗。
這兩棵果苗突然被生硬安插進來,和他前庭院的一切格格不入,帶著一絲野蠻生氣。
有些像隔壁那個人。
季朝舟收回目光,垂下眼睫,緩緩擦拭手指上的水珠,走向桌前。
他打開香爐蓋,聞著熟悉的檀木香粉,心中升起微弱的煩躁之意。
客廳香爐內燃著的香粉忽然被滅,冷寂沉森的檀香漸漸消散。
季朝舟轉身走到玻璃櫃前,打開窗門,揚手拂過各種香料瓶,最後停在了一罐咖棕色玻璃瓶上。
他指尖輕觸瓶身,幾次三番移開,似在猶豫什麼,最終還是握住玻璃瓶身,將其拿了下來。
季朝舟立在櫃前,長睫落下,掩蓋眼底所有的情緒。
良久,客廳快消去的森寒檀香被一股清苦的味道所替代,久久縈繞不散。
百.度.搜.醋.溜=.兒-=文.-學,最快追,更新.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