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1 章(2 / 2)

“哈哈哈,過年好過年好!”靳平雙手握住他的,笑著說,“我也有兩三年沒在國內過年了,正好聽說你小姨要回國,我倆搭伴一起回來,在路上有個照應。”

“那多謝靳叔關照了。”狄思科接過他手裡的行李箱說,“我的車就在外麵呢,咱一起走吧。”

“不麻煩了,我侄子也來接機了。”

靳平與狄思科寒暄幾句,又與郭美雲約定了一起回法國的時間,就與他們告辭,走向了不遠處的年輕人。

狄思科將帶來的一束花送給小姨,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才望向王錚安,不輕不重地嘲諷一句:“王生,這都快過年了,您還來北京出差啊?”

沒想到王錚安竟然還真的點了點頭。

“中央政府邀請港島六大商會來北京座談,我是跟著訪京團一起來的。”

哦,那還是他小人之心了,人家真是來北京出差的。

“官方應該派人來接您了吧?”狄思科問。

“我下了飛機就跟訪京團分開走了。”

為了什麼,就不用說了。

狄思科不是死要麵子的人,他完全可以假裝聽不懂王錚安的意思,讓他自己叫車離開。

但是,小姨跟他走在一起,不知這倆人具體是個什麼情況,他還得看小姨本人的意思。

郭美雲隻解釋說:“我在港島機場轉機的時候,跟王先生碰上的。”

巴黎到北京,每周隻有一趟直達航班,那趟航班的時間不合適,她就買了巴黎飛港島,再從港島轉機回北京的。

結果就在轉機的時候,跟王錚安所在的商會代表團坐了同一趟航班。

同一趟飛機都坐了,她並不介意與對方乘坐同一輛車,於是扭頭客氣地問:“這邊有

人接你嗎?用不用讓胖胖送你去酒店?”

王錚安沒說有沒有人接他,隻點點頭笑道:“那就麻煩胖胖了。”

狄思科:“……”

小姨喊胖胖,他已經漸漸接受了,可是聽到這兩個字從王錚安口中吐出來,他手臂上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受不了。

三人一起前往停車場,王錚安隱晦地衝不遠處的司機擺擺手,就坐進了狄思科的那輛切諾基。

汽車啟動,狄思科將車載收音機打開,讓車廂裡有點動靜。

他現在有些後悔沒把狄嘀嘀和狄嘀嗒一起帶來,哪怕把他媳婦帶來也好。

至少不用麵對這種尷尬氣氛。

他分彆與王錚安和小姨單獨相處的時候,都有話聊。

小姨和王錚安單獨相處的時候,想必也能心平氣和地聊上幾句。

可是,當他們三人在一起時,氛圍就略顯微妙了。

事實上,這是三人第一次處在同一個空間裡。

在王錚安心裡,算是某種意義上的一家團聚了。

他主動挑起一個話頭,“最近工作怎麼樣?並購軟件公司的事有眉目了嗎?”

“還行,過了年就正式合並了。”狄思科偏頭瞅他一眼,轉而問,“您最近關注股票市場了嗎?聽說港島那邊的大盤走勢很好?”

“嗯,這幾個月整體走勢都不錯,股民隨便買買就看漲。”

“您關注過H股嗎?我怎麼聽說H股這幾個月跌得厲害?”

王錚安頷首說:“我手上有一部分廣船國際和鎮海煉化的股票,確實虧了不少。”

“很多看好國企股的海外基金都沽出手裡的存貨了,您不打算調低國企股的持有比例嗎?”

王錚安大量投資了內地B股和國企股,不過,這都不是他直接操作的。

他有投資顧問和基金經理。

如果是彆人來問,他不會回答這種問題,可是換成自己兒L子,那就另當彆論了。

“國企股近期表現確實不好,而且是普遍下跌,但是這次H股的大幅下跌,跟企業本身的經營狀況沒什麼關係,主要還是跟內地政策有關。”

聞言,狄思科立即問:“您是說,因為內地馬上要調低進口關稅麼?”

年底剛出台的政策,為了給複關作出讓步,內地要在兩年內降低六成進口關稅。

儘管改革開放已經讓大部分國企認清了市場經濟,但是因為有高額進口關稅,國企其實還是長期處於國家政策的保護之下的。

可是,一旦有了大幅關稅減讓,就會讓大批進口商品湧入內地市場,給國企產品帶來前所未有的挑戰。

王錚安再次在心裡遺憾不能認回這個兒L子,輕輕點頭說:“除了調低進口關稅,內地政府還要在今年取消國企的進口設備關稅優惠。”

“哎,”狄思科歎氣,“不但取消了進口設備關稅優惠,貸款優惠利率也被取消了,而且國企出口退稅也跟著降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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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錚安透過後視鏡瞅了後座的美雲一眼,又心不在焉地說:“所有的消息,沒有一個是利好的,投資者對國企的競爭力沒有信心,自然要拋售股票。”

“那您怎麼不拋?”狄思科問。

“我做的是長線投資,不在乎短期內的得失。而且去年內地的零售物價指數比前年低了10%,很可能會讓銀根漸漸鬆動,這對內地市場來說,是一個利好信號。”

國企股的跌市基本已經探底完畢了,即使短期內漲不起來,也不至於跌到退市。

隻要內地的經濟能進一步轉好,國企股很快就能進入盤升軌道。

王錚安既然看好內地市場,就會給國企股一些恢複時間。

兒L子難得向他討教問題,又是在美雲麵前,王錚安將問題拆解得很細,恨不得把自己的老底都掏出來。

狄思科對港島股市和國企股的求知欲,讓王錚安猜測,騰飛也許有了在港島掛牌上市的打算。

他內心覺得當下的環境,並不適合騰飛這種科技企業上市。

但他對內地國企的了解並不深,而且國企的發展總是有些政治考量的,所以他並沒有冒然給出建議。

隻能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儘量客觀地回答兒L子的提問。

兩人聊了一路,以至於他在酒店門口下車時,愣是沒能跟美雲說上一句話。

不過,美雲對兒L子的重視,明顯高於與他舊情複燃。

一家人能這樣坐在一起聊聊,這個體驗對他來說也很不錯了。

*

將小姨送回姥姥家以後,狄思科並沒提起遇到王錚安的事。

隻把這次見麵當成了一次偶遇。

陪著老媽在農村住了一宿,他第一天就帶著老婆孩子回城裡,去了於爺爺那邊。

老頭老太太的年紀越來越大,采購年貨和招待客人的事情,都得由小輩來做。

兩位老人雖然已經退休很多年,但每年來拜年的親戚朋友還不少。

自打進了小年,就有客人陸續上門了。

“今天來的客人是乾什麼的?”狄思科在路上就提前打聽了客人的情況。

於童望著窗外漫天的大雪說:“我爺爺老家那邊的親戚,今天早上,我哥去火車站接來的。”

“這都快過年了,老家的親戚還出遠門啊?”狄思科詫異問。

他記得於爺爺的祖籍好像是湖南湖北那一帶的。

“可能是有什麼事吧,”於童不確定道,“我小時候,老家來人比較勤,幾乎每年都來拜年。後來打電話方便了,我爺爺不讓他們帶土特產上門拜年,打個電話就行了。所以這幾年基本都是電話拜年的。今年突然來了北京,可能是老家那邊有了什麼事,所以,我爺爺把我們都喊了回去,要是老家親戚有困難,我們能幫就幫一把。”

於爺爺是從山溝

() 溝裡走出來的,當年參加過革命,又有文藝特長。

退休的時候,在文化口的職位已經很高了。

老家的整個縣裡,他是混得最好,職位最高的,所以,甭管有事沒事,老家的親戚每年都風雨無阻地進京給他拜年。

不過,人家雖然年年來拜年,其實還真沒開口求過什麼。

爺爺怕老家的人破費,收了人家的特產,每年都要回一大堆的禮,再給人家把路費報了。

兩邊雖然離得遠,常年見不到麵,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依然維持著不錯的關係。

“媽媽,一會兒L見了客人,我得喊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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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童說完,自己都快被這複雜的親戚關係繞暈了。

好在狄嘀嘀和狄嘀嗒是從小身經百戰的,見過的親戚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了。

進門以後對著陌生親戚準確喊人,順帶著拜年,輕輕鬆鬆就圓滿完成了認親任務。

於童發現爺爺的眼睛有點紅,便拉著老太太小聲問:“我爺怎麼哭了?不會是見到親侄子太激動了吧?”

這老爺子最近幾年確實有點多愁善感。

“哎,”老太太抹了抹眼角,“你知道你堂伯他們為什麼今年又跑來北京拜年了?”

“是老家那邊有什麼事麼?”

於童剛才仔細打量了,這個堂伯長得黑瘦,頭發半白,瞧著也是六十多的人了。

這把年紀還要在過年前親自往北京跑一趟,必然是有什麼緊要的事。

“你爺爺老家那邊,接到了通知,因為要修建長江三峽工程,今年全縣都得移民。”老太太說著說著就哭了,“你爺爺親人的墳都在那邊呢,他爸媽,他大哥和妹妹,全葬在那裡。要是整個村子都移民了,彆說給他們掃墓上墳了,三峽正式放水以後,老家那些墳頭全得被淹了。”

老頭老太太都八十多了,越是這個年紀,越是聽不得這些話。

老太太在這邊哭,老爺子也在外麵跟頭發半白的侄子抱頭痛哭。

狄嘀嘀不懂大人為什麼要哭,但是看太姥爺哭得傷心,她情緒敏感,也陪著太姥爺哭了起來。

於童和狄思科被這滿屋子老老少少,哭得頭都大了。

於爺爺拍著侄子的手說:“你們做得對,三峽工程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響應政府號召,移民去新家園是對的,是對的……”

老爺子顫顫巍巍地拉著侄子說:“就是可惜了你爸和你爺爺他們,本來我都跟寶塔說好了,等我百年之後,也要把我送回老家的……”

話還沒說完,老頭又說不下去了。

於童怕他傷心過度,鬨出毛病來,趕忙說:“爺爺,活人能移民,逝者也能移,您要是不放心,咱就把太爺他們移出來!”

想著爺爺這個年紀已經不適合遠途旅行了,於童又建議:“反正我爸退休了,要不就讓我爸替您走一趟。到時候我或者我哥,誰要是有空,就陪他一起回去一趟。”

坐在家裡給外孫批改作業的於寶塔,一連打了六個噴嚏,他揉揉鼻子,自顧自嘟噥:“肯定是有人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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