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他們總結的第二個能力詞條出現了——
【熱誠收割】激發所有治愈係輔助者的狂熱,每一個治愈係輔助者都將為其燃儘生命,一滴不留。
安隅還沒來得及對此感到震驚,係統提示,他又收獲了一個新的標簽。
一枚元氣滿滿的明黃色標簽“社交之神”擠掉了“奶媽收割機”、“窮凶畸餓”和“謙遜強者”,暫列第一。
安隅對著終端發呆,直到自動熄屏。
漆黑的屏幕上映出一張茫然的臉。
直到坐進柔軟的按摩椅準備接受基因注射,他還在思考人生。
他的人生似乎已經徹底失控了。
大腦的測試人員輕柔道:“角落大人,我是大腦生物基因組測試員艾可,將為您完成本次基因測試。請您儘量放鬆。由於不希望對您使用約束裝置,我把注射器固定在您的手臂上之後就會離開這個房間,十秒鐘後,針頭會自動刺入。醫療人員在隔壁通過芯片監測您的體征,您也隨時可以與我們對話。我代表除您之外的全人類感恩您的配合。”
基因試劑盛在一個精巧的注射裝置中,隻有深紅色的一小點。
安隅點頭,“很周全,謝謝您,艾可女士。”
艾可有些受寵若驚道:“這是我們該做的……您果然和同事們說的一樣,禮貌而優雅。”
安隅聞言,再一次陷入了茫然的思索。
裝置啟動後,試驗室隻剩下安隅一人。
小屏幕上跳動著倒計時,他安靜地看著,在數字歸零的瞬間,一陣酸麻尖銳的刺痛驟然被針頭擊打到皮膚上,玻璃管裡,深紅的試劑化為煙霧,又緩緩消失了。
雖然打過麻藥,但一瞬間的疼痛還是讓安隅皺眉——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深處的那個東西,但它似乎隻被喚醒了一瞬就又立即沉寂下去,以至於他很難分辨那是不是疼痛造成的錯覺。
裝置的顯示屏中,金眸在一瞬間被蔓延開的紅色包裹,但又隨著呼吸立即褪去了。
耳機裡傳來艾可小心翼翼的詢問,“您的體征全部平穩,請問您有被觸發的感覺嗎?”
安隅看著那個空空的裝置瓶,“沒有,隻是我每次接觸其他基因都會不太舒服,雖然它不是畸變基因。”
艾可鬆了口氣,“那麼,您的測試結果和律一樣。至少在生物層麵上,這些基因確實沒有發生畸變。”
“這意味著什麼?”
“暫時很難講,但也許就和您一樣,典會是一個純人類異能者。”
安隅問道:“所以,他究竟是和什麼東西在一起融合畸變了?”
頻道裡沉默下去,艾可似乎在和身邊人確認能否透露消息。
安隅安安靜靜地一邊發呆一邊等著。
試驗室門開啟,艾可提著一隻黑色的盒子走進來。路過用來監控的單麵反光玻璃,她下意識地照了照,一邊說道:“典是書本向畸變。上峰和律討論後決定,讓他直接進入194層,作為【物組】的初代守序者存在。”
“書本……”安隅怔然抬頭。
他正要問什麼是書本向畸變,然而一個恍惚,他忽然透過鏡子,望進了艾可那雙漂亮的碧眼。
意識深處湧起一股龐大的沉淪感,猝不及防地籠罩了下來。
安隅看到了這個房間裡的另一個畫麵。
秦知律坐在此刻他正坐著的這把椅子裡,對艾可道:“我表達不出任何典的特征,他沒有感染性。”
艾可鬆了一口氣,麻利地替他拆除裝置,“那樣就太好了。怎麼樣?這種注射應該不算很痛苦吧?”
秦知律點頭,隨手接過創可貼按在手臂上,“安隅還沒測?”
“是的,按照您的意思,您先測試。”
“那待會給他敷一些麻藥,還有,避開他身上被魚人咬過的傷口。”
秦知律說著,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從平等區回來後,他又被無儘的公事纏住了,安隅返回主城後還沒見過他,就連任務文書寫得不好挨訓都是在電話裡被訓的。
“麻藥,好的。還有什麼吩咐嗎?”
“拔針後反而更疼些,彆讓他的注意力太集中在疼痛上。”秦知律頓了頓,“剛好,測試結束後把這個給他。”
旁邊的小桌上,擺著一隻小小的黑盒子。
“彆說我給的。”秦知律忽然神色有些冷淡。
艾可愣了下,“為什麼?”
秦知律的黑眸掃過那隻小盒子,淡道:“不把長官的事放在心上,沒有禮物。”
安隅一個恍惚,猛地從那段記憶中掙脫出來。
艾可正在他麵前揮手,“您還好嗎?”
安隅錯愕地再次看向單麵反光玻璃——在剛才透過玻璃與艾可對視的刹那,他似乎獲取了她的記憶。
“怎麼走神了,是不是很疼?”艾可小心翼翼地詢問,“律說過,您對疼痛的注意力很強,也很敏感。哦對了,我們為您準備了這個。”
黑盒子裡安靜地擺著兩隻被捏成兔子形狀的糯米團子。
安隅從試驗室出來時,一隻手拎著盒子,另一隻手捏著一顆糯米團,茫然地往嘴裡塞。
嚴希本應在門口等他,但連著出了兩道隔離門都沒見人。
安隅用力嚼著軟韌香甜的糯米團,獨自從門裡出來。
走廊上站著一道挺立的身影。
秦知律見他出來,微一頷首,“測試結束了?”
幾天沒見,那道身形一如往日挺立,但卻似乎變得更加冷沉。
“長官?”安隅腳步一頓,下意識看了眼手裡啃了一半的糯米團子。
兔頭已經沒了,隻剩下屁股和尾巴。
秦知律轉身和他一起往外走,“第一次接受這種基因注射測試,來接你。”
“哦……”安隅咽下嘴裡的點心,“還好,和基因誘導試驗相比,幾乎算不上疼。”
秦知律嗯了一聲,“我知道。”
安隅輕歎氣,“常人或許很難理解,基因誘導試驗真的很痛苦。”
“知道的。”
安隅把兔子糯米團吃乾淨,猶豫了一下,“還有一顆,您餓嗎?”
秦知律挑眉,“什麼東西?”
“呃……”
安隅陷入糾結。
他似乎透過艾可的記憶,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然而秦知律看也沒看那個盒子一眼,“我的麵包怎麼樣了?”
安隅立刻道:“中午已經烤好了,可以順便去店裡拿。”
他從84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衝進店鋪,把冰箱裡再次過度發酵的波蘭種扔掉,換了新的進去。
長官的好感可是他在主城最後一道免死金牌,五千五百萬固然可貴,但和免死金牌還是不能比。
一想起差點為了任務得罪長官,他就心有餘悸。
“等晚上再去拿吧,先去找黃宙。上峰已經同意我們以處理畸變事件的方式來處理黃宙本人,但要求我在場。”秦知律說道:“對了,你在任務報告中寫的空間禁閉是什麼?”
“呃……有一些複雜。或許我可以演示給您看,比如我可以把您……”安隅低頭看向手中的小盒子,又有些猶豫地咽下了未出口的後半句提議。
秦知律卻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
“你要是敢拿我做示範——”他頓了下,蹙眉道:“你真的敢,是吧。”
安隅連忙搖頭,“不敢。”
秦知律許久不語。
安隅被他盯得毛骨悚然,眼神不受控地朝長官腰側的槍套溜去——還好,那裡此刻是空的,長官沒有帶槍來接他。
他回過神,忽見對麵黑眸中掩過一絲笑意。
“越來越不好管了。”秦知律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