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線生機的線索,終於在他麵前顯出痕跡。
要再向前……
安隅摒棄雜念,努力摸索著時間的軌跡不斷向前……
……
再睜開眼時,他還在一條走廊上。
這條走廊看起來像大腦試驗室外的樣子,離孤兒院差了十萬八千裡。
時空穿梭這項能力格外難以駕馭,他還很難準確定位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安隅正要離開,視線卻忽然掃到牆壁上的日曆。
2138年冬至。
正欲抽離的意識忽然停頓。
2138年冬至,秦知律的16歲,因試驗事故而短暫失明,但那天也是他從狂躁陰鬱走出來的轉折點。
是那扇封鎖在記憶深處,最終也沒被推開的倒數第二扇門。
安隅心忽然顫了一下。
他沿著走廊緩慢地來到那扇門前,試著用秦知律的管理員密碼解鎖。
機械門無聲地劃開——
……
試驗台上瘦弱的身體正在不受控地抽搐。
眼盲讓秦知律殺死家人後的心魔徹底爆發,他用力掙紮著,束縛帶在四肢上留下深深的割口,瀕死般摻著淚意的喘息一聲一聲地在試驗室中回響。
那是一頭已經絕望準備跳下深淵的野獸。
安隅進去時,他應該聽到了腳步聲,但卻沒有半點停頓,反而掙紮得更凶猛了。
“求求您,研究員先生!”少年秦知律用空茫的眼球瞪著天花板,淚水一道一道淌下,“殺死我吧,不要再讓我存在了,我不配也無法再在這個世界上苟活,我……”
他無止歇地念叨著,像是瘋癲的自言自語,時而哀求,痛哭,轉眼又變成詛咒。安隅聽得心亂如麻,無措地站在試驗台旁,隻想幫助他平靜下來。
束縛帶會把人割得很痛,安隅比誰都清楚。
可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最終隻能下意識地伸出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像長官平時安撫他那樣,將手放在了少年秦知律的頭上。
瘋狂的人瞬間安靜。
那個聲音也隨之冷靜了下來。
——“你不是我的研究員?”
秦知律竟然感知到了手掌的不同。
安隅立即縮回手,倉皇地轉身往外走。
動畫片裡的小章魚人已經說明,時空穿梭和從前的記憶回溯不同,他在時空穿梭中做的一切事情都將真實地影響未來,他不能輕舉妄動。
“你是誰?”
少年秦知律在他背後追問,那個聲音還在難以自抑地打顫,“你是不是來處理我的人?我從沒因試驗眼盲過,你們在分析中發現了畸變前兆,是嗎?”
“沒有。”安隅終於忍不住開口,回頭看著那個臉色慘白的少年,“你很好,你不會有事的,眼盲……過幾天也會好的。”
“你在說謊。這次的眼盲很突然,研究員說過,大腦也拿不準它會是暫時還是永久,你憑什麼知道?”
安隅聞言,紛亂的心緒卻忽然平和了一些。
他轉過身,溫聲道:“因為我比研究員們知道得更多,我不是這裡的人。”
少年秦知律半天沒吭聲,卻也沒反駁。
過了好一會兒,他說道:“你確實不是這裡的人,你的聲音很沙啞,我熟悉大腦裡的每一位工作人員,沒人是這樣的聲音。”
安隅聞言倏然一愣。
在雲島上,長官對他說過,那個透露“轉機”的聲音是一個沙啞的男聲,吐字不清。
他曾把認識的所有人都猜了一遍,卻唯獨沒猜到那是他自己——來自未來的,感冒了的他自己。
他久久愣在原地,少年秦知律又叫了他好幾聲才回過神來。
“你到底是誰,來乾什麼?”
仿佛本能地,安隅輕聲道:“我隻是意外路過,想看看你,不會傷害你。”
少年秦知律抿唇不語,那雙空茫的眼睛凝視著他所在的方向。
“你的眼盲幾天就會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彆懲罰自己。”安隅的聲音更加低柔,他向秦知律的身邊走回了幾步,低聲道:“我知道的很多,你可以相信我。”
“憑什麼?”少年秦知律仍然質疑。
“憑……”安隅思緒微頓,俯身在他耳邊道:“憑我知道,你殺死秦知詩時並不確定她是否畸變。”
那雙黑眸倏然凝縮。
安隅看著他僵硬的身子,繼續道:“我還知道你腦海裡一直有一個混亂的聲音,有一座冷硬詭秘的高塔,呼喚著你靠近。”
臉畔的呼吸變得急促。
“你還知道什麼?”
“我還知道——會有人……不,會有轉機出現,一定會有,你要等,要對自己好一點。”
“轉機……”少年秦知律失神了一瞬,“是人類的轉機嗎?”
“我不好說,但他會全力以赴,如
果這是你的心願。”
“你保證嗎?”
“我保證。”
試驗室裡安靜了一會兒,少年秦知律的呼吸聲逐漸平穩下來,似乎在思考和判斷。
“他現在在哪裡,是否安全?最近外麵很多畸潮,如果他對人類命運至關重要,可以申請黑塔的庇護。”
安隅輕聲哄道:“他在一個偏僻的角落,會全力生存。到注定的時間,就會出現。”
“那我要怎麼認出他?”
安隅停頓了片刻,垂眸看著地板上自己的倒影。
“也許他會是,第一個擁抱你的人。”
“擁抱……”少年秦知律怔了一瞬,喃喃道:“確實從來沒人抱過我,看來你的確有超自然的認知……”
安隅看著他,柔聲道:“會有的,他會主動出現在你眼前。”
“他認識我?”秦知律低聲問。
“早晚會認識。”安隅勾了勾唇,“對他溫柔一點,彆欺負他哭。”
少年秦知律聞言猶豫了下,“他很愛哭?意誌不堅強的人也能成為人類轉機嗎?”
“嗯……”安隅想了想,“能的。不要輕視一隻脆弱的兔子。”
“這是什麼奇怪的比方。”少年秦知律皺起眉,片刻後又問,“好吧,那除了等待,我還能為人類做什麼?”
安隅凝視著他許久,輕聲說,“順從你自己的情感和內心。”
少年秦知律卻有些低落,空茫地看向空中,“可我很難順從情感……我從未順從過。”
安隅心念一動,“那,這一生至少有一次,順從自己的情感吧。”
“哪一次?”
“你自己決定,我要走了。”安隅說著轉過身,他走到門口忽然又停住腳。
祂的認知還在他的意識中逐漸蘇醒,他正源源不斷地揭開時間的真相。
一句話呼之欲出,安隅深吸一口氣,改口道:“不,就以風雪。”
“什麼?”試驗台上的少年立刻追問。
安隅說道:“就以風雪作為信號。漫天大雪時,順從一次自己的內心吧。”
“可外麵每天都在下雪……”
“沒關係。”安隅輕笑,按下門把手,“到時你會認出來的。”
*
2138年冬至的時間進度太靠前,他又往後看。
再睜開眼時,安隅被頭頂的陽光狠狠地晃了下眼。
狹窄逼仄的天井,腐爛的臭味彌漫,就連頭頂明烈的陽光都透露著半死不活的氣息。
陌生又熟悉的,貧民窟。
胳膊猛地被撞一下,他一下子回過神,這才發現旁邊和他一起坐在欄杆後麵的淩秋。
“發什麼呆?你不是剛睡醒,又犯困啊?”淩秋抓著一根麵包,牙齒用力撕下一塊,賣力地咀嚼,“前天我看你那架勢,還以為你這次不得睡個十天半月的,沒想到兩天就醒了,哦,看你現在這樣,不會隻是中途醒一小會吧?餓不餓?
吃不吃?”
安隅還在發懵,看著遞到自己嘴邊被啃得亂七八糟的麵包,稀裡糊塗地跟著啃了一口。
淩秋笑出聲,陽光盛在那雙琥珀色的眼瞳裡,亮得仿佛要流淌出來。
安隅出神地看著那近在咫尺的笑容。
“喂,不是吧?我怎麼感覺你要哭?”淩秋嚇一跳,“我不就是要去主城嗎,又不是不回來了。去軍部確實不會像現在這麼自由,但每年都有假,我會常常給你寫信,給你寄主城的麵包回來。”
安隅愣了好一會兒,忽然垂眸低笑。
“酸種麵包嗎。”他低聲道。
“什麼種?”淩秋愣了下,“你說什麼呢?大點聲。”
“沒事。”安隅搖搖頭,抬手拂去眼角的濕潤,像從前那樣無所謂地往身後滿是臟汙的地上一趟,“太陽好大,出汗了。”
“什麼出汗,我看你就是又想睡,跟我在這開始鋪墊了。”淩秋氣笑,手撐地跳起來,“我得去問問我的錄取通知書寄沒寄到,你困就回去接著睡吧。”
“好。”安隅點頭。
他看著淩秋的背影,忽然又開口道:“哥……淩秋!”
“啊?”淩秋遠遠地回過頭來,“怎麼了?”
“軍部——”安隅起身向他的方向追了幾步,來到他麵前,“軍部很遠吧……”
“那當然,那可是人類主城啊。”淩秋躊躇滿誌地捶了下牆,“咱們要很久都不能見麵了,哦對了,下次見麵的時候,記得提醒我。”
“提醒什麼?”安隅問。
“嗯……讓我想想。”淩秋舔了舔被曬得乾裂的嘴唇,“哦,聽說主城物欲橫流,人很容易迷失自己,如果我們很久不見,再見麵時,提醒我勿忘初心吧。”
“你不會忘的。”安隅輕聲說。
“提醒一下嘛!”淩秋嘖了一聲,“萬一我迷失了呢。”
“好。”安隅點頭。
淩秋轉身下樓,走到樓梯拐角又回過頭,笑問,“你有沒有需要我提醒你的,麵包保質期?低保糧發放日?還是朝資源長討飯的話術?”
“這些我都記著呢,我很少忘事。”安隅說著頓了下。
一絲顫栗忽然在心尖綻放,他望著那雙明朗的笑眼,炙熱的太陽烤在後頸上。
和望著他的那個人一樣明烈。
“敢賭上最後一線生機的人不會輸。”安隅仿佛不由自主地說道。
“什麼東西?”淩秋嚇了一跳,“你從哪看到的毒雞湯?”
“從……”安隅語塞,“從……”
“哎呀好了,知道了!”淩秋著急去拿通知書,邊急火火地下樓邊嘟囔道:“學都沒上過,做夢也能夢到毒雞湯,真是服死你了。”
安隅回身到欄杆旁,看著那個身影出現在樓下,風風火火地往外跑,直至消失成一點。
“謝謝。”安隅凝視著身影消失的方向輕聲道。
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淩秋給他的是何等的
如兄長般的縱容。
哪怕從頭到尾都淩秋都以為那隻是一句道聽途說的毒雞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仍執著地提醒了他。
或許不為履行承諾,隻為逗他輕鬆一點。
可惜他最終也沒有機會告訴淩秋。
——這句話替你陪伴我很久,亦救我於死地多次。
所以,哥哥,謝謝你。
*
不知走錯多少時空後,安隅終於看到了那片熟悉的建築,孤兒院的時空正在風雪中逐漸修複,地麵上剛剛結束戰鬥的小分隊還在休整。
他在高空懸停,看著第一塊碎鏡片緩緩消失。
如果不出手,第二塊碎鏡片也將隨著時空修複而自發消失,秦知律被封存的1%永遠無法追溯。
安隅看著那塊躺在地上的碎鏡片,通過空間折疊拿到它的一瞬,轉身隱去了行蹤。
也幾乎在那一瞬,地上那道熟悉的身影轉過來,朝他剛才所在的方向看著。
秦知律手裡還捏著一截壓縮餅乾,凝視著空氣一動不動。
他對麵的安隅立即問,“您怎麼了?”
“剛才那陣風……?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秦知律靜止了一會兒才將餅乾吃掉,“好像有一個很熟悉的氣味經過。我很多年沒有過精神力告急的情況了,大概出現了一些幻覺吧。”
高空之外,安隅輕輕撫摸著胸口。
他將那枚封存著1%長官的碎鏡片折疊到胸口,心臟的位置,很安全。
他果斷地做完這一切,突然感到意識震蕩,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徹底醒了。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保留這項能力多久,不敢多停留,看著長官將最後一口餅乾咽下去,轉身繼續將時空向後推進。
這一次的穿梭十分精準。
莫梨引發的混亂降臨之前,清晨,尖塔。
守序者高層們剛剛結束歡迎典和流明的派對,190層以上一片狼藉,安隅來到典那一層,在走廊上看到了宿醉後一頭淩亂的典。
典手上抓著一頁從手劄上撕下的散頁,從他身邊經過後皺了下眉,“你不是剛才坐電梯下去吃飯了嗎?”
“嗯。”安隅頓了下,“怕你找不到被葡萄撕的那一頁,來看看你。找到了?”
“找到了。葡萄真該謝天謝地,不然我真的和他沒完。”典氣道:“不,找到了我也得認真教訓他一頓,這本書是我的主體,每一頁都承載著我的意誌,怎麼能說撕就撕?”
“你先彆著急去找葡萄了吧。”安隅說道:“把這一頁收好才是。”
“收哪去?”提到這個典更來氣,“撕掉了就長不回去了啊,我隻能把它夾回書裡,不知道會不會丟……”
“要不然——”安隅心思念轉,“先夾在書裡,有空去一趟種子博物館,藏在那裡吧。”
“植物種子博物館?你是說葡萄拿命要挾黑塔留下的那個東西?”
安隅點頭,“彆告訴葡萄,他負責保護和監管博物館,讓他不知情地守護你
的散頁,你們就算扯平了。”
典肅然起敬,“安隅,傳言果然不虛——你是真的腹黑。”
安隅不想和這個時空裡的自己碰麵,叮囑之後就立即離開了。而後他將時間向後撥了十幾天,果然順利地從植物種子博物館拿到被典藏好的一頁,和長官的碎鏡片放在一起。
離開博物館時他很小心,沒讓正靠在一起翻植物手冊的唐風和祝萄發現自己。
……
最後一站,安隅來到了這一年的冬至。
2149年冬至。
他終於向長官表白的那天。
尖塔外的雪原上,他看到兩個人激烈的對話,看到秦知律在狼狽地丟下一句“走吧”後轉身大步離開,而他自己在背後被氣得流下了一滴淚。
秦知律在那一瞬腳步停頓。
或許因為祂有更高維的視角。
安隅在此刻終於看穿了那個人——那個冷硬之人,內心也在劇烈地動蕩和掙紮。
他看著秦知律仿佛不受控地往回走,一直走回到他自己麵前站定。
安隅垂眸,意念流轉,刹那間,一聲凜冽的風嘯從曠遠的天際響起,瞬間便來到眼前。秦知律怔了一下,錯愕地看著漫天再次紛飛的大雪。
而後那雙黑眸波動一瞬,仿佛想起了什麼,又似乎難以置信。
再也無法遮掩的情感在那雙眼睛中鋪展開。
安隅佇立於風雪,在高空中安靜地看著這個時空裡的自己語無倫次地控訴,看著那個人的無措,看著他親吻自己。
他終於明白了典所說的——在最後這獨一無二的時空裡,讓一切迎來轉折的,也許隻是一塊小麵包,隻是一場雪。
那是他為長官下的一場雪,早在秦知律16歲最黑暗絕望時就已立下未知的誓言。
雪原萬籟俱寂,隻有呼嘯的風。
和他心底此刻的悸動。
*
時空如流沙穿梭流逝,龐然大物在刹那間完整,在寄居過的意識深處,向陌生而渺小的世界散漫地投以一瞥。
又果決離去。
安隅重新睜開眼,從刑架上俯身親吻他的人正在消失,那個熟悉的身體逐漸透明,但溫柔的注視卻仿佛一直在。
“長官。”安隅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您知道嗎。”
“其實這世界上是有永恒的。”
一切已經發生的過往。
那些荒誕與浪漫。
那些藏匿在時間洪流中的波濤與塵埃。
那些出人意料的相遇和話語。
和每一場,似乎尋常的風雪。
在這一刻,終於落定。
成為他們的永恒。
*
籠罩在荒原上的黃沙褪去時,地麵上的溝壑也消失無蹤。
大地平整敦厚,仿佛從未發生過任何詭譎。
全世界的風雪在這一刻止歇,黑塔再次收到了各個地區“毫無異常”的異常
報告。
正要上飛機的唐風忽然感到背後一輕,撲通一聲,被他背在身後昏睡的祝萄跌到地上,摔醒了。
?小霄的作品《風雪待歸人》最新章節由??全網首發更新,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祝萄一臉震驚受傷地看著他,“長官,你什麼意思?”
唐風也愣了下,因為要騰出手打開機艙門,他原本是用祝萄身上那些淩亂的葡萄藤蔓把他綁在自己身上的。
但那些葡萄藤自己縮回去了。
祝萄將信將疑地檢查自己的葡萄藤,然而他盯著手指半天,渾身上下也沒鑽出一片葉子。
“等等……”祝萄麵露茫然,“長官……我好像壞掉了。”
“我感知不到葡萄那一部分了。”
唐風緊張壞了,壓根來不及感受自己有沒有異常,立即帶祝萄上飛機往主城開。
飛機拉升高度,他才在高空之上突然看到荒原上的一小點。
似乎是兩道擁抱在一起的身影。
祝萄坐在副駕駛也往下看了一眼,“那裡還有兩個人俑……荒原好危險,我們真的不等安隅了嗎?”
話音剛落,終端收到了一條消息。
安隅依舊言簡意賅。
“我晚點回去,勿念。”
“好吧,那不等他了。”祝萄歎了口氣,飛機高度迅速拉升,地上那兩個小小的人影很快就凝縮成了兩個小點,又立即不見了,他嘀咕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俑……看起來沒有巨大化,也可能是兩個活人?抱一會兒就打算回家?”
唐風隨口道:“可能吧,估計之前也像我們一樣,被錯亂的荒原衝散了。”
“嗯。”祝萄點頭,頭頂著玻璃舷窗,明明已經看不見了,卻還是執著地看。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兩個身影很熟悉。
抱在一起親昵的姿態讓他感到欣慰,或許讓他想到他和長官之間一些相似的美好。
“在這個世界,劫後餘生已經少見,還能重逢真是奇跡。”
他小聲感慨道。
“雪也停了。”
“真是兩個幸運的家夥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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