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扣好家居服,緩步靠到桌前:“不是不讓強迫?怎麼現在那麼老實地坐在這裡做卷?”
含恨握筆的溫棠歡:“……”
薄妄拿出手機,將日曆翻到他跟前:“距離考試周還有兩周時間,你的經紀人已經幫你規劃好行程和通告安排,這14天你就在這裡備考。”
自知理虧的溫棠歡用筆尖戳了戳紙麵:“……為什麼不回家備考。”
“你上個學期期末,在遊戲房呆了三天,ktv呆了兩天,剩下的時間看半個小時書睡六個小時覺,最後還是寒假請老師補習才過的補考。”薄妄沒什麼溫度地看著他,“想重蹈覆轍?”
“……”
男人邁開修長的腿,手掌撐在桌上,近距離看著溫棠歡的眼睫:“以防大少爺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這十四天,我親自監督你複習。”
溫棠歡本以為薄妄的“監督”隻是嘴上說說,畢竟薄總身後有那麼大一個企業,日理萬機,應該是抽不出空來管他這種小蝦米的。
結果沒想到薄妄的書房有兩個臥室大,左半邊辦公右半邊複習完全沒問題。
……早上還以為要腥風血雨,晚上就成了學習搭子。
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瘋狂。
夜幕將近時,薄妄從各項數字上分出了視線。
溫棠歡托著下巴,端正地坐在書桌上,認真地寫卷子。
大少爺讀高中的時候,也有過一段時間強求薄妄給他補課,那時薄氏還沒完全屬於他,薄妄需要利用溫家,所以答應過給他當暫時的輔導老師。
十五六歲的溫棠歡沒有分寸,不知界限,明晃晃地拿著補習的借口糾纏不休。
那時的薄妄覺得他任性又不思進取。
可現在的溫棠歡,幾個小時下來,連累都沒喊過。
……倒是,挺讓人意外。
溫棠歡認真做卷並非因為吃苦耐勞,他隻是純粹的討厭考試,不想掛科。
因為太久沒有碰過習題,他第一套卷子做得很慢,幾乎超時了四十分鐘。
他放下筆,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疼的肩膀,然後翻出習題冊裡的標準答案自己批改。
全然沒有注意到,辦公桌上的男人手邊還放著一支紅筆。
溫棠歡學習一般,一道選擇題翻來覆去沒看懂,猶豫了一會兒,將放在桌邊充電的手機摸了過來。
打開手機的聊天列表翻了一圈,溫棠歡把鐘繡拎了出來。
沒有招呼,直接拍了題目發過去,一個問號緊隨其後。
[鏽了:我日你這拍的什麼天書]
[又欠老子錢:給我講解一下,我看不懂。]
[鏽了:讀高中的時候我倆並列倒一,你看不懂的我能懂?]
[又欠老子錢:那我們圈裡誰成績好?]
[鏽了:成績好的會跟我們玩在一起?]
溫棠歡真的是要被原主的交際圈弄崩潰了。
思來想去,他把圖直接發到朋友圈裡,懸賞一百求學霸講解。
[鏽了:這題用的語法點是完成進行時的將來時態……]
[又欠老子錢:?]
[又欠老子錢:你他嗎的不是不懂嗎?]
[鏽了:你懸賞100,我發了50讓我的學霸表妹給解了,答題思路如下,記得轉賬哥哥。]
溫棠歡被氣笑了,剛打算仔細看一遍答題思路,手機就被男人細長的指抽離而去。
他抬頭,才發現男人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把他的手機握在手裡,息屏。
“做題就做題,玩什麼手機?”
溫棠歡保持微笑:“……薄總,我又不是小學生了,我是在玩手機還是在解題需要您監督嗎?”
“彆人講題你對著手機笑?”薄妄平靜地看著他,語調不重。
溫棠歡哼了一聲:“你要不信自己打開手機看啊。”
男人不為所動:“對你的隱私不感興趣。”
“那你把手機還我。”
“刷完兩套就還你。”
……還跟他討價還價起來了!
沒辦法,溫棠歡隻能把這道不懂的題目打了個圈,然後繼續翻出一套新題再刷。
有些題型是重複的,他很快寫完。
自己修改批注之後,天色已經暗下來。
他從椅子上起身,慢吞吞地走到辦公桌前,伸手:“寫完了,手機給我。”
薄妄沒有抬眼,指尖一抬將他的手機從跟前撥了過去。
溫棠歡小小地哼了一聲,找回剛剛的卷子想去看鐘繡的解題思路時,才發現手機上壓著一張白紙,紙上有一段利落漂亮的批注。
是比鐘繡那半桶水的解釋更加簡潔易懂的知識點提煉。
……薄妄寫的。
哇哦,大總裁給他注解四級題目。
溫棠歡意外地抬起眼,冷不丁地跟男人對上視線。
早上的心虛被無限擴大,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我做什麼?”薄妄定定地看著他,“是我的臉上有知識點,還是看我就能記住知識點。”
溫棠歡皮笑肉不笑:“……謝謝薄主任。”
呸,不就是給他注解了一道題嘛,端什麼班主任的架子。
溫棠歡氣哼哼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鋪開薄妄的注解再回看自己的卷子……霸總的字比他想象中好看,雖然不想承認,但確實簡單易懂。
溫棠歡看了一眼考試科目安排和複習範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趕緊補□□吧。
半個小時後,薄妄看完最後的報告,抬眼才發現大少爺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指尖的鋼筆轉了一圈,薄妄從辦公椅上起身,緩步走到溫棠歡身邊。
步子放得不輕,是淺眠能察覺的響度,但溫棠歡卻一動不動。
薄妄抬手,卻不是先把人抱起來,而是……撥了撥溫棠歡腦頂那縷亂翹的藍白發。
少爺想不出題目的時候就會托著腦袋,用食指揪一縷頭發繞在指尖,本來柔順蓬鬆的發絲被他弄了個小卷,半耷不立地在頭上,像一個小小的綿羊角。
……他抬頭的時候,餘光總能看到這個角在晃悠。
壓下去,“綿羊角”又不服從地翹起來,搔過手心,細細密密的癢。
跟主人如出一轍的倔。
兩次沒弄好,薄妄也懶得處理,俯身將人抱起來。
溫棠歡離開桌麵的時候帶過了一張草稿紙,他低頭看了一眼,上麵畫了個可惡的塗鴉。
……是一隻烏龜,圓滾滾的殼,歪七八扭的四肢,烏龜的腦袋上還寫著碩大的“薄妄”兩個字。
薄妄無聲冷笑。
就知道他不會乾好事。
溫棠歡漂染過的頭發比從前更加細軟,靠到胸前時掃過鎖骨,癢癢的一片。
微妙的癢沒有及時止住,隨著步伐漾成了另一種不合時宜的感覺,薄妄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陣。
從書房出來到臥室時,遇到了上來詢問的王媽。
見溫棠歡睡得沉,王媽放低嗓音:“需要準備晚飯嗎?”
薄妄搖頭:“您先回去,晚上我在。”
王媽笑眯眯地點頭,走之前又說了句:“先生還真是疼愛小少爺。”
薄妄:“……”
臥室裡大床柔軟,溫棠歡整個身子慢慢陷了下去,連著薄妄托著他後背的手都壓著。
男人躬身頓了一會兒,想慢慢抽離時,懷裡的人卻往前一蹭。
然後,他聽到溫棠歡軟且低啞的夢囈:“薄妄……”
細細碎碎的音節,輕之又輕,誘人心動。
薄妄眸色微爍,俯下身想聽他還在說什麼,靠近時卻聽見細微的抽噎——
“我學不完了……嗚嗚……”
薄妄:“……”
把手抽回來,他帶上門,走回書房。
他走到溫棠歡坐著的位置,指尖挑開擺放得亂七八糟的大學課本。
在梳理重點和例題之前,薄總矜持地挑起桌麵的簽字筆,翻出了那張烏龜簡筆畫。
然後煞有其事地把烏龜上的“薄妄”劃掉,筆鋒淩冽雋秀地寫下三個大字——溫棠歡。
半個小時後,男人將整理好的資料夾疊在書裡,起身接通了第二回響起的號碼。
“薄總,雖然您說過溫少的事業不要乾預,但是這裡有一段先導片花,我認為您還是要看一下。”
薄妄嗯了一聲:“發我。”
辦公的電腦上很快播放了一段視頻,是溫棠歡錄製的《我夢》先導片。
視頻裡,是一個叫“袁玨”的男生延長的舞台片段,短短幾秒的鏡頭,隨後切到溫棠歡和謝集。
非常明顯的嫁接剪輯,然後是溫棠歡的評價:“既然是全心全意準備舞台,為什麼不把你自己的東西展示出來呢?”
“還要致敬以‘創作’聞名的前輩。”
下一個鏡頭,是袁玨僵硬無措的表情,和謝集尷尬的笑容。
這段先導片於半小時前放出,而評論已經近萬。
[wth在說什麼屁話?人家唱前輩的歌致敬前輩不行?非得原創?]
[安城第一劃王是多恨謝集的創作天賦啊,我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都紅得滴血了]
[謝集的命也是命,為什麼人家能創作出冠軍單曲,而劃王隻能靠染頭?是因為不喜歡嗎?]
[聽說袁玨還是wth的粉絲,人家上一秒表白,結果被拿來當攻擊謝集的跳板……心疼小孩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