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來電話了！”羅愛英驚喜地拉住丈夫：“是不是經見著慧雯了？”
劉雙梅走的候, 是帶了一些錢的，還記了小賣部公共電話的號碼。
但是一般情況下，當然舍不得花錢打電話, 打電話太貴了, 還是長途, 除非是有重要的事情。
可是她不但打電話了, 還打了幾個, 以劉雙梅平節儉的作風，肯定是有麼消息, 迫切地需要告訴他們。
她是去見女兒的，能有麼事這麼著急？小妹家都發達成這樣了, 直接抱了個金娃娃回來。
老娘肯定就是確定了這件事，等不了要給他們報喜了。
郭愛民臉也有藏不住的喜色，今天可真是事連連，剛搞定小外甥邊，他媽就帶著消息來了。
“愛民, 啥事啊, 樂成這樣。”
小賣部老板見他們夫妻倆都一臉喜的模樣，忍不住問：“你媽這是去哪兒了？”
“去找我姑……”郭鵬鵬嘴快心急，剛開了個頭，被郭愛民一眼瞪了回去。
羅愛英大兒子說：“濤濤，你帶弟弟妹妹先回去。”
“嘿, 還保密。”小賣部老板笑嗤了一聲。
因為家裡著一台公用電話機, 他可是附近幾條胡同裡的萬事通。
“不就是有親戚發達了嘛。”小賣部老板不屑道：“整條胡同都傳遍了, 是老郭你妹子吧？家裡乾啥的啊，都開得起小汽車了，得是萬元戶吧！”
“瞎說。”一個來買酒的大爺笑道：“一輛小汽車, 哪止一萬元，萬元戶可買不起小汽車，買台拖拉機還差不多。”
附近的人都笑了起來，羅愛英得意地想，小汽車算麼，他們今天去，門口就停著兩輛。
而且聽鵬鵬說，就連年寶個小娃娃，還有一輛能開的小汽車。
這有錢人家的生活，真是想都想不！
不啊，這以後，可就是他們跟著沾光嘍！
郭愛民比他老婆要穩得住，趁著大家在聊天，沒注意他們，走櫃台前，遞去五毛錢：“陳哥，來包煙。”
小賣部老板給他拿煙，郭愛民趁機問：“我媽說沒說，啥候再打來？”
他又不曉得他媽打電話的個電話機號碼，想打回去隻能回撥。
可是公共電話用得人多，之前撥進來的號碼，很容易被覆蓋掉。
況且，邊他媽用的十有八九也是個公用電話，打去要是他媽沒接著，他這邊電話費不是白費了？
小賣部老板把煙和找零的錢給郭愛民，隨口道：“第一次打來，我就跟老太太說你們都出去了，不知道啥候回來，讓她12點之後再打來，她也沒聽啊！”
他這小賣部在胡同口，早親眼看見郭家一大家子結伴出去的。
至郭老爺子，比兒子兒媳走得還早，天天出去找短工，揣一個乾餅，中午都不見得能回來。
“媽咋亂花錢。”羅愛英不滿地說。
電話費多貴啊！
婆婆走的候，丈夫讓她給婆婆拿點兒錢，她心疼壞了。
可都是她不容易攢下來的家用，婆婆怎麼一點兒不知道儉省呢。
“少說兩句。”郭愛民斜她一眼，羅愛英閉嘴巴，安慰自己。
要是婆婆把小姑子哄了，這點兒電話費，也就不算麼了。
“陳哥，要是我媽再來電話，麻煩你……”
郭愛民話說一半，電話響了，小賣部老板接起來，聽了一句，往他麵前一遞：“巧了，你媽的電話。”
郭愛民幾乎是把話筒搶自己手裡，羅愛英也一下子撲來，耳朵高高豎起，眼睛盯著聽筒，恨不得自己鑽進去，聽聽老太太帶來的消息。
“喂，媽，是我！”郭愛民拿電話，忙道。
“愛民啊！”
劉雙梅一聽見兒子聲音，還沒徹底整理的情緒，瞬間又崩潰了。
她趴在郵局的櫃台，托著話筒的手都有些無，哭著喊道：“愛民，慧雯沒了，你妹妹沒了啊！”
她知道小女兒在鄉下可能得不，但是人活著就在吃苦受罪，在哪兒吃不是吃呢？
無非是吃的苦受的罪更多，忍一忍，熬一熬，就去了。
可是她沒想，小女兒竟然經了！
她這個老婆子還活著，最小的女兒反倒經早早去世了，這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原本她是不信的，直她在村人的指點下，看了女兒和女婿的墳。
因為方錦繡幾個孩子的助學，還有宗家的工廠為村裡提供了一些就業機會，受了恩惠的村人十感激他們。
所以方錦繡外公外婆還有她親媽的墳，以及景年父母的墳墓，一直都有村人幫著打理，看著還算乾淨清爽。
但墳墓如何，劉雙梅現在是關心不來的。
看女兒墓碑的一刻，她崩潰得哭出了聲。
這一刻她真的後悔了，當初若是再堅持一下，再一下，是不是女兒就不用下鄉了？
她就會留在城裡，就不會遇見方林，也不會嫁給他，更不會年紀輕輕就離開了人世。
電話頭的劉雙梅痛哭失聲，電話這頭的郭愛民夫妻倆，震驚不比她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