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上回考的那個叫解元,就是第一名。
“是,是第一。”林鴻方不停捋著胡須,忍不住感歎:“陸娘子,你生了個好兒子啊!”
即便他已經高看陸景堂許多,也沒想到,他真能考中會元。
陸景堂如今可還未滿十六啊!
而且算下來,陸景堂已經連中兩元,若是殿試再奪狀元,那就是三元及第!
大雍開國二百餘載,一共也就出了一個三元及第,陸景堂若是成了,那就是第二個。
以他對當今聖上的了解,隻要陸景堂殿試不出什麼意外,正常發揮,聖上定會成人之美,將狀元給陸景堂。
畢竟在他當朝的時候出一個三元及第,史書上記一筆,也是一件美事。
當然,這些話他自己心裡清楚就好,不能拿出來講。
林鴻方壓著心頭的興奮,見陸家大小一個個笑吟吟的,但並未見多少激動,不由問:“你們不高興嗎?”
“高興!”景年自己讀了一遍信,有幾個不認識的字記下來了,準備待會兒問先生。
他仰著小腦袋,一臉驕傲:“我知道阿兄能考第一。”
陸楊氏笑道:“是,我們家二郎,最會讀書。”
陸文元隻是笑,他兒子有出息哩。
林鴻方明白了,陸景堂考了太多次第一,他家裡人都習慣了,以陸家人的見識,也不明白會元連中兩元意味著什麼。
陸楊氏笑眯眯道:“今日有喜,咱們吃頓好的,林先生與忠伯今晌彆做飯了,來我家吃吧。”
再叫上二房,也讓二郎的叔叔嬸嬸曉得這個好消息。
“成。”林鴻方一口應了,年紀大了,喜歡熱鬨,他和忠伯兩個老頭吃飯,怪寂寞的。
陸楊氏打發了景年和陸蓉去通知二房,她與陸文元回家準備晌午的席。
陸家人都走了,忠伯來收拾殘茶,見林鴻方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問:“老爺,您就不後悔,當初沒收陸二郎為徒?”
林鴻方笑道:“陸景堂那樣的小郎君,老天爺給的才華,我收不收他,他都能有所成就,那我這個先生當得有什麼意思?”
還是年哥兒這樣的好,聰慧好學,偶爾頑皮,他當先生的,教起來也有成就感。
忠伯聽見這話才鬆了口氣,他就擔心老爺會後悔。
“我們年哥兒聰慧,不差他阿兄什麼。”忠伯的語氣,活似景年是他家孩子。
林鴻方心頭一動,這話不差,指不定他還能再教出一個三元及第呢。
……
陸文仲和小劉氏得知陸景堂又考第一,自然也十分歡喜,他們與大房關係好,巴不得大房的孩子出息。
一頓樂嗬飯吃完,回頭從小劉氏口中,陸景堂會試又考了第一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陸文德聽到消息,放下手裡的事就往景年家裡跑,絲毫不在乎形象,跑得氣喘籲籲。
在陸文元和陸楊氏那裡問了一遍,又去林鴻方那裡確認了一遍,陸文德還是不敢相信。
他可還記得,他弟弟陸文敬,當年是二十八歲中的進士,三甲三十七名,外放下縣做縣令。
也就是那會兒,族裡開了族學,至今已二十餘年。
這二十多年裡,族裡雖然培養出來十多個秀才——如今許多都在族學裡當先生,但考上舉人的,是一個沒有。
陸景堂已經破了族學的記錄,陸文敬給他的信中還說,想讓陸景堂打磨兩年再考會試,他太過年少,之前科考又一帆風順,擔心他萬一折戟,會傷了心氣兒。
但陸景堂堅持要考,他們隻能支持。
沒想到啊,這一回就考中了,還是頭名會元!
陸文德可不像陸文元和陸楊氏,什麼都不清楚,他好歹有個當官的弟弟,這考中會元,不出意外,殿試就是走個過場,隻看最後排名而已。
也就是說,他們陸氏,又要出一個進士了!
陸文德喜不自勝,回去的路上差點兒摔一跤,這都沒讓他收斂住喜氣。
不過沒收到陸文敬寄來的信,他還是不敢張揚。
沒過幾天,陸文敬的信也寄到了,信中同樣說了陸景堂高中會元的事。
陸文德當場大笑出聲,笑了半晌也沒停歇,弄得他家裡人還以為他得了癔症。
“阿爹,你在笑什麼?”陸文德的兒子問。
陸文德抖著信紙:“你二叔來信了,二郎考中了會元。”
陸文德妻子說:“這消息不是早就傳遍了,全村人都曉得,你怎地笑成這樣。”
陸文德又低頭看信,嘴裡咕噥:“你曉得什麼。”
雖說那林先生說是京城來的消息,可這麼大的事兒,他如何敢輕信,還是拿到二弟的信心中踏實。
這麼大的事,得開祠堂,好好祭拜祖宗,將這件好事跟祖宗宣告宣告。
不過奇怪的是,二弟信中竟然讓他不要急著開祠堂祭祖。
還要等什麼呢?難不成還能有更好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