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第 395 章(1 / 2)

景年回到國子監才知道, 不用他為難日後如何與施長文相處,也不用發愁施長文仗著齋長的身份,攜私報複, 施長文被人敲掉一嘴的牙,已從國子監退學了。

朝廷選官, 不光要看才華,還得看學子體貌, 不說長得多俊, 最起碼要五官端正, 無明顯殘缺。

比如雲廷, 彆的勳貴子弟可以讀書走科舉路當官, 他隻能回家繼承家業。

所以他待在國子監, 眾人隻會想, 他是不是要修身養性,他跟國子監請假, 一請請半個月,監丞批得也很痛快,甚至不問一句做什麼要請假。

施長文相貌倒是稱得上一句端正,可缺了一嘴牙, 往後說話都會含糊不清, 基本上告彆官場了。

如果他是那種潛心學問的人, 沒牙齒也不影響他讀書, 繼續留在國子監也未嘗不可。

但他這種人,彆說潛心向學了,沒出這事的時候,心思也不是全都放在學業上,如今牙齒沒了, 心態也崩了,怨天恨地的。

“聽說他天天在家罵你兄長。”一個勳貴子弟跟景年說。

聽見這話景年就不開心了,彆說這事根本不是他阿兄做的——景年覺得以他阿兄的性格,就算要報複,也不會選擇這種方式,而且如果真的做了,不會瞞著他。

就算真是他兄長做的,那……那他也覺得施長文活該,罪有應得,不值得同情。

心裡這麼想著,嘴上當然不能這麼說,景年一本正經地解釋:“不是我阿兄派人做的,我阿兄還教育我來著,他那麼忙,哪有心思管我們小孩子打架。”

平日很討厭旁人將他當作小孩兒,而且陸景堂說來,是他一輩的,甚至不比施長文大幾歲。

但景年父母不在身邊,兄長就是長輩,陸景堂跟施棋海同朝為官,他們打個架,施長文就回家告狀,施棋海還上折子參陸景堂,這事景年一直記著仇。

如今抓住機會,就要暗搓搓的鄙夷他們父子幾句,玩不起,他打了人,受罰挨打認了,施長文那麼大一個人了,打不過他還告狀。

其他人也覺得施長文父子倆慫巴得很,但他們還是覺得,這事跟景年脫不了乾係。

“不然會是誰做的?”

他們說:“如今依舊沒找到動手的人。”

景年覺得這話很沒有道理,不能因為找不到人,就說是他家做的對吧?

他不滿道:“施長文得罪的人多了去了,還有他阿爹,比他還討厭,指不定是他阿爹惹了人,報複在他身上。”

其他人拿不出實質的證據,隻能說時間太巧了,但心裡還是有所懷疑。

景年懶得同他們爭辯,相信的人不用他說也會相信,不信的人他如何解釋都會找到反駁的理由。

他在國子監裡關係最好的兩個人,一個雲廷,一個衛紹武,都沒回來。

景年在家養病的時候,和衛紹武通過信,聽說他被他阿兄又打了一頓,既同情又覺得好笑。

同時不由慶幸,他家兄長雖然偶爾也凶,也會罰他,但還沒對他動過手。

至於雲廷……景年倒是沒少見他,雲廷幾乎每天都會探病,他那話本子都是雲廷給他帶去的,讓他在家看著解悶。

但是回了國子監,反而隻剩下景年一個人了。

之前也沒覺得,現在景年才在國子監待了半天,就覺得無聊了。

背書上課的時候還好,精神集中在書本上,到了課間休息時間,景年憋了一肚子話想跟雲廷說,可一扭頭,對上的卻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那隻是個說過幾句話,關係一般般的普通同窗。

景年心頭忽然湧上一股失落,他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好像有點兒過於習慣雲廷的存在了。

以前他來上課,都是隨便坐,找個合適的空位置就坐下,就連肖仲德都同過桌。

可自從雲廷到來,這兩個多月,他再未和其他人坐過一處,有時遇到特殊情況,雲廷來晚了,他會將身旁的位置先給雲廷占住。

雲廷倒是不用給他占位,除了他,沒人會往雲廷身邊坐。

後來連占位都不用了,因為其他人都知道景年身邊的座位如果空著,那是給雲世子留的。

他跟其他同窗的關係並沒有得到長足的發展,但他一點兒都不覺得寂寞,甚至每天都覺得很充實很開心。

硬要說有什麼開心事,似乎也說不上來,也許是書裡看到的一句話解出歧義覺得有意思,也許是吃到了一道特彆美味的菜品,又或者是發現園中的野貓下了崽,偷偷揣了飯團去喂貓。

這些細碎的小事,都因為有人同他分享,突然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那個人不會介意他的玩笑,願意認真傾聽他的每一句話,包容他的缺點,有時候甚至過於縱容。

他笑他鬨,那個人都陪著,他的所有情緒,都能在他身上得到反饋。

景年捂著胸口趴在桌上,心中情緒翻湧,說不出的複雜。

他好像有點兒想阿廷……

明明前天才見的麵。

這跟他以前交的朋友,都不一樣。

若是其他朋友,分開之後,偶合會想念,也不過是想約著一起出去玩,而不是單純的思念這個人。

可能因為阿廷格外好吧?

景年想,再沒有遇見過比阿廷還好的人,他能遇見他,跟他成為好友,真是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