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冬郎在豐朝出了意外,乘坐的馬車,從懸崖上摔了下來?”
董貴妃隻覺得眼前發黑,身體的氣血一股股的翻湧。
她咬著舌尖,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就算要吐血!
她也要聽完了回稟,知道了真相,然後再——
“霍家二郎君今晨朝會的時候,上了奏折,說是他家侄女、霍大將軍之女霍五娘,在回京的途中,意外救下了一個少年郎。”
“那位少年郎容貌不俗、氣質高貴,身上還佩戴著一個刻有‘董’字的玉玨。”
“隻是那少年許是因為受傷,竟忘記了前塵往事。”
“霍五娘心善,聽他說著慶朝雅言,推測可能是京中人士,便寫信請京中長輩幫忙查找。”
“經過一番調查,霍家推測出,那位少年郎可能就是九皇子!”
內侍嘰裡呱啦的回稟著。
董貴妃卻已經聽的遍體發寒。
因為,在聽到“刻有‘董’字玉玨”的時候,董貴妃就非常肯定,那人就是自己的冬郎!
後頭的那些話,董貴妃根本就沒有仔細聽。
不過,她也抓住了一些重點。
“冬郎,他、他受傷了?還、還忘記了自己是誰?”
“……想想也是,他、他可是從懸崖上掉下來的啊!”
“冬郎!我的冬郎!你到底都經曆了什麼?”
摔落懸崖,受了重傷。
孤身一人,拖著殘破的身體,哪怕什麼都忘了,也要回歸慶朝。
或許在他的心裡,他可以忘記一切,卻不會忘了自己的根在哪兒。
“冬郎一定吃了很多苦!”
董貴妃的一顆心,仿佛被擱在了燒得通紅的鐵板上,備受煎熬。
她甚至都不敢多想,唯恐想到什麼不好的畫麵。
“幸好霍五娘救了殿下!娘娘放心,霍家把殿下照顧的極好,聽說傷勢也都痊愈了!”
“還有啊,陛下也派了繡衣使者,前去迎接殿下!”
內侍見董貴妃滿眼心疼、身體發抖,知道董貴妃是被嚇壞了、也擔心壞了。
他趕忙出聲勸慰。
但,董貴妃卻不是個傻子。
霍五娘是打著回老家給族中長輩賀壽的旗號,離開京城的。
霍家祖籍洛州!
洛州距離京城不過四五百裡。
而離著豐朝還有幾百裡。
冬郎是在豐朝出了事。
霍五娘根本不可能在冬郎剛出事的時候,就能救到他。
一定是冬郎自己,艱難的掙紮,或是爬、或是走,受儘千般委屈、萬般苦楚,才來到了慶朝,遇到了霍五娘!
“冬郎!我的冬郎啊!”
董貴妃心疼得根本無法呼吸。
她像一頭受傷、絕望的母狼般,忽然發出一身淒厲的嘶吼,噴出一口血,直直的倒了下來。
“皎皎!”
慶帝剛剛踏進董貴妃的宮殿,就看到她口吐鮮血、轟然倒地的模樣。
慶帝的心跳似乎都停滯了。
他飛快的奔到董貴妃近前,一把將她抱住了。
“太醫!快傳太醫!”
慶帝寵愛了董貴妃十幾年啊,就算是做戲,也有了幾分“真”。
更何況,慶帝是真的喜歡董貴妃。
傾國傾城的容貌,溫柔善良的性情。
她是他的一朵解語花,是他心頭的一抹白月光。
這些年,董貴妃被元太後、元皇後為難、磋磨,不知暗地裡吃了多少苦。
可她從未張揚出來,而是默默的忍受了。
董貴妃也沒有恃寵而驕,她規規矩矩、本本分分,滿心滿眼隻有他這個皇帝。
就連兒子,都要退一射之地。
慶帝是皇帝,可他也是個男人。
作為男人,能夠有這麼一個真心對待自己的癡人,慶帝是得意的,是感動的,也是心疼的!
更不用說,董貴妃是自己的寵妃。
是專屬於自己的,慶帝根本不能容忍自己的東西受到了侵害。
這、也是麵子問題!
慶帝著急的將董貴妃抱到了床榻上。
不多時,好幾個太醫一路狂奔的趕了來。
一番問診,醫術最好的太醫院院正得出結論,“娘娘是受了刺激,傷了心神,這才吐血、昏厥。”
慶帝神色冷肅。
這特麼不是廢話嘛。
董貴妃肯定是聽到了外頭的風聲,知道了九皇子的遭遇,這才吐血。
“既知道了病症,那就趕緊開藥方啊。”
慶帝的聲音很冷。
院正本能的打了個哆嗦,他知道,董貴妃可是慶帝的寵妃,是後宮第一人。
她若是有個萬一,慶帝極有可能拿太醫院泄憤!
院正趕忙應聲,他先是開了個藥方,然後又取出了銀針。
幾根銀針紮了下去,董貴妃竟真的悠悠轉醒。
“陛下!冬郎!我們的冬郎,他、他——”
董貴妃睜開眼睛,看清麵前的人是慶帝,她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終於見到了家長。
她用力拉著慶帝的手,哭得梨花帶雨。
不是剛才的母狼嘶吼,而是無聲的啜泣。
大滴大滴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的在臉頰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