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一臉欣喜, 攔著俞臨江的馬車,笑著道:“俞少爺,你們可來了, 我家小姐呢, 世子等候多日了,命小的來接小姐回家呢。”
他知道裴舒的脾氣,這次多半會撲空, 不過也要試試,萬一小姐想開了,跟他回去了, 世子也就開心了。
俞臨江抓住韁繩,冷眼瞧著裴英:“你們侯府不是有小姐?還要什麼小姐,不覺得多此一舉。”
這是罵宜川侯府留下假貨,還想讓裴舒回去, 簡直是癡心妄想。
裴英尷尬一笑:“那都是主子決定的事, 奴才們也無法, 但在我們世子心中, 隻有小姐一個妹妹, 世子日夜想念小姐,人都瘦了,還請小姐跟我回去吧。”
“日夜想念, 也沒見他親自來接, 真是虛偽。”俞臨江嘴不饒人, 尤其是對裴洛, 有機會就要譏諷兩句。
這次,更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裴英:“……”
他就知道,事情不好辦, 得嘞,他還是回去稟報世子,讓世子親自來吧。
裴舒掀開簾子,伸出手喊裴英:“你過來,我跟你說。”
裴英聽見裴舒的話,笑嘻嘻過去,作揖行了一禮:“小姐,您可是願意跟小的回去了。”
他還想說裴洛的好話,一言未了,被裴舒打斷了。
“你回去吧,彆白費力氣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氣,彆惹我生氣,惹了我你們世子日子不好過。”裴舒放下簾子,對俞臨江道,“哥,咱們走吧。”
裴英:他該怎麼勸。見裴舒對俞臨江客客氣氣、親親熱熱,好似一家人一樣,心裡就替世子不值。
俞臨江揚起馬鞭,正要駕車離去,又被一個老者攔住了。
老者五十來歲的年紀,精瘦乾練,眼裡帶著笑意,一身綢子長袍,看著比一般人家都富貴。
這便是宜川侯府的管家,也是裴老夫人的人,在宜川侯府幾十年了,練就一身看人的本事。
方才他在旁邊看著,見裴英高興,便猜測道裴舒來了。
他想做老好人,便沒有出聲,隻讓裴英上前勸說。
方才他把祿國公府的小廝弄走了,給裴英發揮的餘地,誰知裴英竟是沒用了。
幾句話就被人打發了。
他不得已才出麵,老夫人說了,今兒務必把人帶回去,若是完不成任務,老夫人生氣,他的老臉也沒地放。
俞臨江勒住韁繩,坐在馬車上,看向老者,問:“你又是誰?”
裴管家說了自己的身份,還未說明接裴舒回去,就聽俞臨江道:“方才你站在一旁許久,看也看見了,聽也聽見了,舒兒不去宜川侯府,讓開,彆擋道兒,若是被馬車撞了,我可不負責。”
話落,揚起馬鞭,再次駕馬車離開。
裴管家離馬車很近,差點被撞了,要不是反應快,退後幾步,就被撞到了。
饒是他有三寸不爛之舌,舌苔蓮花,可彆人不給他機會啊。
這些人為啥不按常理出牌。想到任務沒有完成,裴管家命人跟上俞家人,看看他們去哪裡。
無論如何要把人接回去。
瑞親王和淩蘇騎馬,看見了裴管家不死心的表情,忍不住譏諷:“有些人還真是貪心呢。”
裴管家跟在宜川侯身邊,見過貴人無數,卻沒見過瑞親王,沒能完成任務,心情本就不好,被人譏諷,瞬間變了臉,厲聲喝止:“哪來的不長眼睛的,簡直是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這是誰家的事,也敢大放厥詞。”
瑞親王還未說話,淩蘇拔劍揮過去,直接削掉了裴管家的發冠,連帶掉落幾縷頭發。
裴管家嚇得瑟瑟發抖,讓淩蘇報上名來,他們到底是什麼來頭。
瑞親王居高臨下冷笑:“想秋後算賬,本王等著,你們可以去瑞親王府。不過本王倒是想問問宜川侯,縱容下人罵本王,該當何罪?”
說完打馬離開,淩蘇緊隨其後。
聞言,裴管家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完了,這下完了。
這竟然是皇上的小叔,瑞親王。
這位常年不在京中,何時回京了,還被自己遇見罵了一通,他還有命嗎。
裴管家不想死,很惜命,被人扶起來,戰戰兢兢回了宜川侯府。
他去了裴老夫人院中,添油加醋說了裴舒拒絕回侯府的事兒。
還說因為這事兒得罪了瑞親王,絕口不提罵人的事兒。
裴老夫人本就不喜裴舒,因為她鬨出多少亂子,與陸家結了仇,還淪為京城笑柄。
現在,京城都在看他們家的笑話呢,裴舒還是拒不回府,想想都覺得氣人。
裴老夫人命裴管家再去接,還放出話,要是不回來,以後都彆回來了。
這是說裴舒呢。
裴管家喜滋滋準備去,被老夫人叫了回來,
“老夫人還有何吩咐?”裴管家疑惑,難道是改變主意了。
裴老夫人思忖片刻,對裴管家道:“態度好些,務必把人接回來。”
這丫頭不僅攀上了長公主,如今讓瑞親王另眼相看,運氣著實好了些。
宜川侯府,聽風院內。
裴洛倒是鎮定,問裴英:“可派人跟著了?”
他知道舒兒不會輕易回來,隻是讓裴英盯著,知道落腳點,他會親自去接人的。
裴英當即說了裴舒的住處,他打探清楚了才回來稟報的。
聞言,裴洛讓人備馬車,親自去接人。
出了侯府,裴洛帶人直奔目的地。
聽風院這邊有消息,也瞞不過裴敏。
得知裴英回來,裴敏便知道裴舒到京城了。
她視裴舒為對手,初次見麵,下馬威不能少,裴敏不想放過,可裴洛已經去了,她萬不可做什麼,被裴洛發覺,就麻煩了。
要是不做點兒什麼,卻心有不甘,拿捏住裴舒,讓她與裴夫人鬥,還能把嫁妝哄回來。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
裴敏轉著手上的玉鐲,讓人注意聽風院的情況,要是那人回來,速來稟報。
下麵的人自是不敢慢了,直接去打探消息了。
俞臨江駕著馬車,還是去了瑞親王的彆院。
這裡婆子丫鬟都有,知是貴人來了,都不敢怠慢。
瑞親王並未進來,吩咐彆院的管事嬤嬤幾句,和淩蘇回了瑞親王府。
他剛回到瑞親王府,便遇到了宮裡的太監,說武帝宣他進宮。
瑞親王略微一想,便知是何事,左右也逃不過,換了身衣袍,便去了宮裡。
裴舒跟著婆子進了內院,彆院很大,是個四進的宅子。並非瑞親王說的小。
蘇青蓉帶著牛牛住一個院子,俞臨江,俞三,樹根住一個院子,裴舒和香草也分到了一個院子。
俞三本想出去住的,蘇青蓉不允許,說他們人生地不熟,出去不安全。
先在這裡住著,等過些日她的彆院打掃好了,住進自己家才舒坦。
俞三覺得蘇青蓉說得在理,也就同意了。
裴舒的院子不小,正房四間兩邊帶著耳房,廂房各三間,抄手遊廊,影壁,院內種著花草,倒是一處清幽的地方。
她很喜歡這裡,住進了正房東次間,香草住西次間。
東西搬到西邊耳房,梅花住東耳房,紅菱和藍淩姐妹住東廂房。
湊合住,也不住了多久。
裴舒覺得,買了自己的房子就要搬走了。可不就是湊合住些日子。
梅花謹記俞臨江的話,跟在裴舒身後,寸步不離。
裴舒有些不適應,讓她去歇著,不用總是跟著自己,這是在家裡,很安全。
梅花看向裴舒的眼神很複雜,她知這人是俞臨江的妹妹,對俞臨江很重要,以為也是個心狠手辣的。
一天接觸下來,她發現裴舒很隨和,有好吃的都會分給她們,從不把他們當下人。
梅花困惑不已,這小姑娘性子好,深居閨閣,還用得著保護嗎。
事實證明,需要保護。
坐船十來天,即便能躺著休息,也累得慌。
裴舒讓人打了水,沐浴梳洗一番,準備歇息一會兒,還未入睡,便聽到了梅花的聲音。
說外麵有人找。
裴舒覺得晦氣,猜測是宜川侯府的人上門了,還真不讓人省心。
她都說了,不回去,這幫人還是不死心,該怎麼讓這些人死心呢。
裴舒整理一番,帶著梅花出來,走到二門處,遇到了俞臨江。
俞臨江見裴舒換了衣服,笑著問:“可還習慣?”
左右住不了幾日,先委屈舒兒了。
裴舒頷首:“還行,要是不被人打擾就更好了。”
她一麵走一麵說,走得很慢,可見討厭她宜川侯府的人。
俞臨江笑了,與裴舒並肩向外走:“彆怕,我給你壯膽,你要是不願回去,誰也無法勉強你。”
不就是一個侯府,如此欺負舒兒,這個仇,他記下了。
裴舒回以感激的微笑,俞臨江是真把她當成了妹妹,這份情誼,她永世不忘。
走到偏廳,俞臨江頓住腳步,問裴舒:“需要我陪你進去吧。”
他知道來人是裴洛,舒兒不會有危險,便不想參與宜川侯府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