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2 / 2)

穿成柔弱小師叔 封空 11238 字 4個月前

在這沉默中,朝歲嗅到點微妙的意味,他起身看向嬴辛:“怎麼,你不會說嗎。”

“我會,”嬴辛語氣淡漠,“因為我不會像他那般害怕。”

又是害怕。

朝歲納悶道:“他怕什麼。”

作為一個小孩,難道不是越害怕邪魔,越害怕吞下的山茶花,越要告訴哥哥,越要趕緊求救嗎。

嬴辛看了眼他,眼眸猶如平靜無波的水潭:“害怕是因為,見識過邪魔輕易殺死郎中的厲害,害怕告訴哥哥,哥哥會被強大的邪魔盯上報複......我不是他,不會在意江葉草師叔的安危,更在意自己......你也是,師叔。”

朝歲愣住。

他忘了,他代入是師父,是總歸來說,還算靠譜的臭老道,自己一定會坦白,而江宴麵臨的是,一個隻比他大三歲的哥哥。

麵對這世間最強大的邪魔,尚是小孩

的哥哥,怎麼能敵的過。

倘若是現在的靈山主江葉草,玄沐仙尊座下弟子江葉草,江宴或許會說出來,就像江葉驊從小遇到再大的困難,都知道叫哥哥那樣,覺得哥哥無所不能,而那時候的江葉草,也確實如此,足以為身為弟弟的江葉驊解決所有問題。

江宴與他們終究是不同的。

朝歲難得沉默了。

他與江宴不是一類人,有時候,確實會覺得難以理解,

他默了許久,看向與江宴更接近的嬴辛,清眸露出一絲茫然。

蹙眉低問:“就那麼怕嗎。”

嬴辛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

青年那雙近在咫尺,純澈乾淨的眼睛,流露出近乎天真的殘忍。

就像沒有七情六欲的神祇,不明白為何有人要窮極一生追逐他,隻在對方倒在他身後燼滅時,才會回頭看一眼,不解的問:“為什麼跟著我。”

不過眼前這神祇,還有一點人氣,至少他試圖理解。

“我不知道,”嬴辛低聲。

他不是江宴,不知道對方有多害怕,他也絕不會像江宴一樣,因另個人的生死而誕生出恐懼這東西。

不過,“師叔不是說過,他是個不安的瘋子嗎,想來很怕了。”

朝歲神色莫名,說是說過。

他以為小毒物日夜不安,是因擔心會失去哥哥,就像踩在懸崖邊上,隨時要掉一般惶恐不安,沒想過其中摻雜了彆的東西。

朝歲瞥了眼床頭的幾本醫籍。

書籍前半部,這小毒物,記載了製作的上百種無解毒物,心狠手辣到拿手下來煉蠱煉痋製毒,甚至記錄這些時,字裡行間透著的都是愉悅與洋洋得意。

後半部,又像小孩似的,用深淺不一的筆墨,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哥哥’,伴著滿頁滴滴答答乾了的淚痕褶皺。

仿佛每一筆,都落在了心上,都難過的想哭。

朝歲揉了揉額角。

江宴與他並無瓜葛,故而借其抓走嬴辛這一因果,他能順勢將其一生推演出來。

他不太理解江宴,所以很難共情,但就在方才,他想到一人。

如果代入的不是臭老道,而是皇姐.......他以前有個很溫柔的皇姐,如果是皇姐,他也會守口如瓶,不會讓皇姐為他擔憂,更不會讓皇姐為了他去麵對邪魔。

因為他知道,哪怕皇姐再柔弱,也會為了保護他孤注一擲。

朝歲心口犯了疼。

久違的傷疤被觸碰,又疼又癢,他纖長的睫毛撲簌不定,許久,目光落在沾有淚痕的‘哥哥’兩字上。

說起來,上次的法咒蓮葉,還欠五師兄一個人情......

在嬴辛詭異的視線中,朝歲默默到月見草四周,刨了刨土,挖出帶有荊棘的妖藤。

他挽起寬袖,細瘦的手腕從袖子裡探出,妖藤纏繞上去,微微收緊,瞬間在白皙的皮膚勒出了紅痕。

朝歲另手施法,兩指落在妖

藤上輕輕一敲。

*

黃昏,十二月與一月交彙的這日,血月即將到來。

尚未完全昏暗的妖都玉京上空,狂風四作,透著風雨欲來的氣息,妖時醉所處的紅玉宮,更是戒備森嚴,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不止玉京,整個妖界天上地下的氣氛,隨著天邊漸升的血月,都變得凝重。

隻有一個離玉京十裡的宮閣,氣氛截然不同。

準確來講,隻有裡麵的一個人不同。

枝葉狀的燈盞在殿內燃燒,散發著陣陣幽香,江宴獨自哼著歌,興高采烈在寢殿裡翻箱倒櫃。

像是要赴一場盛筵,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他格外認真挑選著衣物,烏發間綴了小草葉的辮子,隨著忙碌的身影,晃晃蕩蕩。

哼著不知名的歡快曲調,他心情很好,直到剛拿起一件衣裳,驀然聽到個聲音。

由於太過詭異,江宴遲疑了瞬,眼珠飛快地左右瞥了瞥。

他好像產生幻覺了。

竟然聽到了螞蚱在說話。

這時,一截熟悉的妖藤,在眼皮底下晃了晃。

確認不是幻覺,江宴表情冷了下去,盯著那妖藤看,裡麵傳來僅次於江葉驊的討厭聲音,是沈白休——

“江宴,你知道你今夜所行之事,為不歸路,你現在停下,來得及,我們談談。”

從來隻有他用妖藤監視彆人,還是第一次有人反過來,與他對話。

江宴長長的睫毛低垂,玉麵雪白,盯著妖藤看了許久。

那在白皙皮膚襯映下,如血染過的唇扯起了一抹涼笑,隨後碾死螞蟻般,將妖藤掐斷。

“閉嘴,臭螞蚱。”他煩躁的說。

另端的朝歲手腕一疼:“......”

果然沒用......

細白的手腕被紮得血淋淋,朝歲咬牙切齒地找來草藥,在腕上纏了兩圈。

一抬頭,少年眼神詭異。

懷疑對方在用看白癡的目光一般看著自己,朝歲眯了眯眼,釋放出一點危險的氣息。

嬴辛理智地移開視線,餘光掃過沾了血跡的細腕,黑眸深處,流露出一絲莫名情緒。

片刻,他道:“彆白費力氣。”

推演不出江宴動向,但能推演出今夜結果的朝歲,幽聲道:“我是看在五師兄的麵上勸一下,不試試怎麼知道。”

“沒用的。”嬴辛肯定道。

朝歲意外:“你如何知道,”

江宴是巫幽門的人,多半為煉妖壺而來,趁著血月對羸弱的妖皇下手,大開殺戒奪走神器。

朝歲本想搬出五師兄,試試能不能攔下江宴的野心,可惜還沒開口,就被掐斷了聯係。

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想,嬴辛語氣莫名:“因為他目的不是煉妖壺,”

若他是江宴,他想的應該是,什麼巫幽門,什麼神器,什麼無上力量,他有更重要的——

“奪回哥哥。”

所以再勸都沒用。

朝歲一默,輕聳了聳肩,難怪推演不出破局之法,隻能口頭阻止。

這是死局,因為,“五師兄早就不是他哥哥了,現在是江葉驊的哥哥。”

“他奪不回來的,”朝歲有點殘忍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