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歸也正在看著電話亭那邊,麵對許雲清這略帶狡猾的動作,她笑了笑沒說話,轉過身去繼續往酒店方向去。
“一種可能,洪海的行蹤守常真人一清一楚,甚至洪海做了什麼事,他都知道。”既然對這件事十分清楚,那麼直接安排人去抓洪海,那應該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洪海交代的實在是太過爽快,所以我在想有沒有可能是棄車保帥呢?”所有的罪責承擔下來,警方也就不會再追究背後的事。
現在東山養老院的案子被定性為一起喪心病狂的蓄意謀殺案。
洪海殺害妻子、父親和兒子三人,又涉嫌故意謀殺將近四十位老人,是他求長生。
那這所謂的長生之道又是誰教給他的?
洪海自稱無意中看到的,至於記載長生之道的書已經被他燒了,說是從古墓裡挖出來的孤本。
如此說辭天.衣無縫,警方也很難繼續查證。
當然把洪海抓捕繩之於法,足以完成對市民的交代。
但雁南歸覺得還不夠。
與許雲清的見麵證實了她的猜想。
“還記得蘇城的吳家花園鬨鬼一事嗎?”
李智信當然記得,自己人生的一大轉折點嘛。
雁南歸看著來去匆匆的路人,“不覺得很像嗎?”當時小小白沒露麵,但很多事情都是他安排人做的。
現在守常真人也沒露麵,洪海這個主謀承擔了一切。
李智信繞過這個彎來,罵了一句,“天下的烏鴉一般黑。”
玄門真的是臟透了,從裡到外的臟!
“那還有另外的可能?”李智信就隨便問問,畢竟剛才是雁南歸說的一種可能。
“另一種可能啊。”雁南歸輕笑一聲,“守常真人和這事有關,但他並不是派許雲清過來把人抓起來交給警方的。”
閱文無數的李智信大膽的猜測,“來滅口?”
但這樣一來,許雲清豈不是違背了師命?這不對吧。
雁南歸無限感慨,“是啊,來滅口的。但許雲清把人交給了警方,讓洪海承擔一切罪責,你覺得這是不是很有意思?”
是挺費腦子的,要說服洪海承擔罪責,又得跟守常那老鱉孫交代。李智信有些不解,“她這麼大費周章圖什麼?”
“要跟我見麵啊,直接殺了洪海還怎麼跟我見麵?
”
殺了人就得想法子隱匿蹤跡,可捉了人交給警方那就是好市民可以在陽光下行走。
還可以跟她正大光明的見麵。
李智信被說服了,畢竟大師是個香餑餑。
“那那封信……”
“信不信的不重要,她是想要試探我跟守常真人的關係。”雁南歸幽幽一歎,“你說得對,這麼大費周章的鬨騰一番,真是不容易。”
她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李智信的那個備用手機。
“許雲清打來的,接吧。”
“啊?”李智信沒反應過來,“她怎麼知道我這個電話號碼?”
天地良心,就雁南歸知……剛才寫在黃紙上的,是他的電話?
好家夥,這是在玩無間道嗎?
李智信覺得自己回頭得把腦子升級一下,現在這CPU完全不夠用。
他眼皮子底下啊,倆年輕姑娘搞了這麼一出,自己竟然一點沒看出來。
這合理嗎?
電話還是李智信接的,其實也沒啥太多的內容,許雲清隻是說了一句,“我會幫你。”
說完沒等李智信答話,就掛斷了電話。
姑娘你也太瀟灑了點。
“大師,這到底什麼個情況啊?您確定許雲清是友非敵?”
他們現在實在是太勢單力薄了些,不管是從人數上而言還是其他方麵。
兩人一鬼一條蛇對抗整個玄門還有小小白那個鱉孫,哦,還有楊素那個腦子不正常的。
說不定守常那老狗就是覺察到什麼,想要玩什麼諜中諜的把戲呢?
“彆看她說什麼,看她做什麼。我們不著急,慢慢來。”雁南歸的回答十分簡短,“行了,這邊的事情也算了結了,等下你買車票,咱們明天去滬城,我可不能忘了正事。”
對雁南歸而言,送洛雲裳的遺物給故人這件事有絕對的優先級。
該排在前麵。
李智信連忙答應,“行。”他還擔心呢,怕雁南歸想不開往曆城去,畢竟蘭城距離曆城還挺近,一個半小時的高鐵就到了。
往滬城去挺好,大都市,去看看熱鬨。
離開蘭城前,雁南歸接到楚江的電話,“您這就走啊,我還想帶您去荷塘玩呢,那可是我們這的網紅打卡景點。”忙活了一個周末,楚江也能休息一下。
東山養老院的案子伴隨著凶手被捕算是告一段落,蘭城警方做了案情彙報,在工作日引發了一場軒然大波——
子女固然是被蠱惑,但十萬塊就將父母的一條性命出賣,這還算是人嗎?
這十五個幸存的老人若是再被子女接回去,能有好日子過?
不會指望這些子女又良心發現吧?
繈褓中的嬰孩,沒什麼自理能力的老人,他們的生命力極為脆弱,稍稍一些“意外”就能讓他們自然死去。
這個案子帶來的不止是對這些不孝子女的審判,更多的
是對養老問題的思考。
人都會老,老了該如何是好?這是每個人都會遇到的問題。
今天是十萬塊,或許子女不會動心,那如果是一十萬,五十萬,一百萬呢?
甚至於為了甩掉包袱,壓根不需要用錢蠱惑。
良心、麻煩、金錢。
當選擇題再度出現時,又該如何選?
當這個社會性的大命題再度被拋出時,與其說是對東山養老院的審判,不如說是大家對養老的憂慮。
問題如何解決?
這不是蘭城市警方能決定的。
而他們能做的,是將這十五位幸存的老人妥善安置,至於養老費用方麵倒不用擔心,查封的洪海的彆墅和其他產業拍賣後,其中一筆款項將用於對這些受害老人的賠償。
當然,這筆賠償僅限於這十五位老人。
已經去世的老人他們又用不著這賠償款,給他們的子女那不是便宜了他們嗎?
蘭城市警方將安排方案公布後,引得極為個彆人的反對。
不過大部分網友還是選擇叫好。
沒道理把錢給你們這些不肖子孫,哪怕是都買了紙錢燒掉也比給你們好!
雁南歸看著網上的熱議,沒多大會兒她收起手機,選擇閉目養神休息。
坐在對麵的李智信就沒那麼好運氣了,他現在不止要養蛇還要養一個小鬼,他壓力很大啊。
這個小鬼頭你彆欺負中年人好嗎?
老實的在香囊裡待著彆總想往外鑽好不好?
回頭我給你買棒棒糖吃啊。
當初他跟媳婦養孩子也沒這麼難啊。
他的坐立不安讓隔壁的小孩十分奇怪,拽著母親的胳膊問,“媽媽,這個叔叔是不是跟你一樣不舒服啊?”
年輕的母親聽到這話愣了下,有些哭笑不得的跟孩子解釋,“不是,叔叔可能是肚子疼。”
“可媽媽你之前也說是肚子疼啊。”小朋友不明白,肚子疼之間還有區彆嗎?
年輕的母親試圖解釋肚子疼之間的不同,但小朋友一知半解。
最終還是看動畫片結束了這次談話。
李智信十分尷尬,死命的捏住香囊口袋,堅決不讓小鬼頭出來。
好不容易下車,李道長走路都挺直了腰背,“要不咱找個風水寶地把這孩子給葬了吧。”
小巴蛇開啟靈智,指不定哪天就修煉出了人形。
但這小鬼不可能死而複生,還是超度了吧。
雁南歸也發現不太對,素素的修行進展可謂一日千裡,但這個小鬼好像一點進度都沒有。
除了越發的頑皮。
“滬城這邊有什麼熟悉的道觀廟宇嗎?”
實在不行找個道觀讓這小鬼吃幾年香火,這麼跟著她四處跑也不是個辦法。
“有,我一位師兄之前被逐出師門,後來在這邊剃度出家,如今都成了主持了。”
雁南歸:“……你入玄門也沒幾年吧?”
這位師兄這麼快就當了主持,這廟確定靠譜嗎?
“嗨,他們家是世代的和尚,他覺得光頭不好看就想著當道士,後來家裡給了玄真觀一筆錢,師兄就因為左腳先邁進三清殿被逐出師門。”
李智信言辭間頗多感慨。
雁南歸:“……”
這玄門吃棗藥丸!
毀滅吧。
李智信的這位師兄也是這麼想的,“就守著這麼個破廟,就算一年能掙上幾千萬的香火錢又如何?不能吃肉不能喝酒,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可言?要我說這佛門遲早要完!”
“對了信元你好端端的來找我乾什麼?莫非你也要剃度?好啊好啊,你來了那明年我就傳位於你,到時候我就可以還俗了。”這位師弟最擅經營,之前他還聽說信元成了蘇城玄門協會會長一事,特意跟家裡說提起這事。
原本是炫耀自己有個如此出息的師弟,結果家裡人嫌棄他不思進取,連個半路出家的道士都比不過。
氣得他想了好幾個辦法,把這小破廟的香火翻了一倍有餘,成功堵住了家人的嘴。
但因為這,師兄便再也不去打聽玄真觀的事,省得再被家人念叨。
李智信輕咳一聲,“師兄,你誤會了,我現在是遊方道士,道號已經被玄真觀收回了。”
“啊,你也被逐出師門了?難道跟我一樣,也是因為左腳先邁進三清殿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