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蹲著身在挖番茄苗的譚笑，聽見這話，手當即一頓。反應過來，她微側身，就瞧見立在不遠處的林沐晗，也在等她回複。
她笑著將手中的小鐵鍬插進土裡：“這兒，不就是最好的課堂？”
“笑笑姐你可彆說笑了，我家是鄉下的，大家栽種的法子都比較傳統，都不知道假植是什麼。我先前回鄉下，跟我爺爺奶奶說了那麼一嘴，還被他們罵了。”方才問話的女孩，紅著臉，半低垂下了頭。
譚笑站了起來，攤開了雙手：“我大學學的是商務管理，從我接觸怎麼正確養花草後，就逐漸對種植有了興趣。每次有時間，我都會看作物學和植物營養學的公開課。”
實際上，她會考農學院，多是因為她爺爺。爺爺家有個小院，每次她去，就能看到爺爺搗鼓那個院子，在裡麵種花種菜。有一次她問爺爺：菜可以去超市買，為什麼要自己種，我們家也不缺那點錢。
爺爺說：我這可是純生態，以前大家都是這麼種的，不知道什麼開始，大家用上了化肥農藥，這菜的味道啊，也就變了。
也是那時她才知道，為什麼爺爺家的水煮菜，要比媽媽做的好吃的原因。
到底是什麼時候對種植有了興趣？
還是在爺爺走後，她再也嘗不到那純生態的菜。許是思念在趨勢，她開始不嫌麻煩地盆栽種植，在經曆兩三次失敗後，她不僅收獲了純生態的蔬菜，也收獲了一種成就感。也是那一刻，她對種植有了興趣，她想讓所有人都能吃上一口純生態的蔬菜。
聞言，孫樂和問話的女孩都瞪大了雙眼。
女孩上前了兩步，臉上儘是欽佩：“那笑笑姐你也太厲害了。”
“不過是興趣罷了，不用放在心上。”說話間，譚笑利用餘光，又掃了林沐晗那邊。
她沒忘記，自己用的是彆人的身體，何況林沐晗看過原身的資料，她今天要不給出一個明確的解釋，隻怕林沐晗心中的疑慮不會消除。
她知道這樣欺騙林沐晗和蘇涵不好，但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實在太過詭異，一旦被揭穿，自己十有八九會被關起來，供那些科學家研究。
聽見答案的林沐晗，盯著譚笑看了好一會兒才挪開。
雖然這樣解釋譚笑怎麼對種植這麼了解，但直覺卻告訴她，譚笑仍舊有隱瞞。
她反複思索，也沒能得出一個明確的答案，隻能暫時將這個疑惑拋卻在腦後。
她今天穿的是休閒套裝，搭配小白鞋，不像長裙那麼礙事。她徑直朝譚笑而去，停在譚笑的身旁，抬手笑著跟學生們打著招呼：“你們好。”
語罷，她仍舊保持著微笑狀，微側頭拉近了與譚笑的距離，壓低了聲音，問道：“她們是怎麼回事？”
“噢，我答應了借一畝地給他們。”譚笑如實應道。
林沐晗眉頭微蹙，話語中多了些咬牙切齒：“理由。”
“我把地種借給他們，他們給我種子。”譚笑補充道，“市場上買不到。”
林沐晗瞪了她一眼，卻也沒反駁。
孫樂見過林沐晗，此番見林沐晗跟她們打招呼，頓時喜笑顏開：“姐姐，你好漂亮。”
一句話，讓林沐晗心花怒放，她的嘴角又上揚了抹弧度：“你也很可愛。”
譚笑對他們的交談不感興趣，往裡麵挪了幾步，又蹲身開始忙活了起來。
她一動，來幫忙的學生們也不好再站著，隻能跟隨著她一起蹲身忙活。
大家都在乾活兒，林沐晗就是再鎮定，也不好就這麼乾站著。她挪步來到譚笑身旁，觀察了番譚笑是怎麼挖苗的，這才猶豫著伸出手，內心裡卻抗拒著與土親密接觸。
譚笑微側頭，就見她一臉為難，出聲道：“麻煩你去跟宋大姐說一聲，就說多做幾個人的飯。”
她的話，給林沐晗解了圍。
“好。”話落，她就邁開了步子，回到了院子。
她的離開，學生們都注意到了，低聲議論了兩句，又忙了起來。
孫樂本想拒絕，但想到他們繞路回到學校，學校食堂的飯基本都沒了，紅著臉跟譚笑道謝。
譚笑擺擺手：“你們本來就是幫忙，自然不能讓你們餓著肚子回去。”
“可先前我們說好了，這是作為你借我們地的回報。”
譚笑抬起了頭，扭頭看了眼另外六名學生，才緩緩道：“地是借給他們，你一個學獸醫的，怎麼跟她們一起來了？”
“我，我遲遲沒畢業，輔修的是作物學，導師就拉我去當助教。”孫樂說這話時，頭都快低垂到地上了。
一直沒順利畢業，一直都是她心裡的傷，這也讓她在學弟學妹跟前，沒什麼自信。
譚笑將她的反應看在了眼裡，猜到了些她心裡的想法，敘說道：“我這個沒讀農學院的人都知道，農學院畢業，還要靠運氣。”
孫樂點頭如搗蒜：“對對對，運氣占了一半。”她扭頭看了眼周圍，見學弟學妹沒注意到她們這邊，話匣子一下就打開了，“我第一年的論文課題是，繁殖一代魚苗，前麵的一切都很順利，沒想到卵都是同性，結果可想而知。
第二年倒沒那麼倒黴，但當時漲水，我的魚苗全被衝走了。第三年，我已經跟導師約好，讓他周五來看我養的魚，周，周四那天被不知情的釣友給釣走了。”說到傷心處，她眼眶一紅，可憐兮兮望著譚笑，“導師看我可憐，才給我換了一個論文，要不是遇到了笑笑姐你，我今年的論文又黃了。”
譚笑嘴角一抽，同情這倒黴蛋的同時，六年沒畢業的痛也緩解了大半。
她倒不怕被人嘲笑，她雖沒拿到畢業證，卻一直在讀研，也不算真正的老油條。她氣憤的是，每次她離她的目標近一步時，她的導師就會戳她痛腳，問她什麼時候拿到本科畢業證，還建議她讀博等本科畢業證。
這是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