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難以啟齒(1 / 2)

尾款這個詞在宋朝有沒有出現過不重要, 反正趙構聽懂了。

他是偷偷摸摸過來的,雖然朝廷上大多是主和派,但靖康之恥剛過沒幾年, 不可能把求和擺在明麵上,這容易激起民憤。

在這個隱秘茶館隔間中,他頭上戴著氈笠, 非常厚, 往下一壓就能遮住上半張臉, 身上穿著黑衫夾綿衣,腳邊還放著擔架子, 好像隨時可以在大街上吆喝叫賣:“糖糜、羹酒、時新果子!”從貴賤通服的直腳襆頭,到綁住衣袖以便勞作的繩索,再到方便勞作的合襠半長褲, 從頭到腳挑不出一絲毛病,怎麼看怎麼像個典型的小販。

“金賊當真已經退兵了?”

“官家難道沒派人打聽過?西京已無金兵,不過他們仍在邊境虎視眈眈。”

那確實。

趙構確實派人打聽過,今年後半年,是他過得不那麼膽戰心驚的半年, 大股金兵從城池中撤離, 小股仍在騷擾, 好在宋軍可以解決。那些噩夢好像從他生活裡剝落, 一切又歌舞升平起來。

“這……”

正是太過確定,才想要準確問一問,以防萬一。

趙構輕輕吸一口氣, 將心緒平靜下來:“金賊退兵便好。”他看著十九歲的衣衣, 半真心半假意地說:“哈哈哈, 虧得有卿在方能解救這危卵江山, 滿朝公卿,危急之時,不如卿一布衣!”

他會裝,十九歲的衣衣比他還會裝。

“隻可惜金賊欲壑難填……”少年流露出遺憾的表情:“一直催促著要那剩餘三百萬緡,我人微言輕,無法拖延些時日,他們說……說……”

“說什麼!”

“他們說,秋冬已到,馬乏糧缺,若不給他們交付尾款,便要南下了。”

趙構下意識想摸自己的玉扳指,摸了個空才回憶起來為了表現得更逼真一些,自己早就痛快地將這些東西解放到宮中。

“要給。”趙構和顏悅色地說:“三百萬緡需要準備些時日,十日後我讓韓世忠在老地方交給你如何?”

十九歲的衣衣拱手:“謝陛下。”

這種比官家更正式一點的稱呼,讓趙構更加和顏悅色了。他決定破格封這少年一個大官,畢竟此人很有才乾,以後出使金國的差事都能放心交付。

他就這麼和十九歲的衣衣說了,十九歲的衣衣毫無誠意地假笑:“官家,我不太想做官。”

就算是秦皇漢武唐宗明祖這些我都不考慮折腰,你趙構?得了吧!

“我其實是縱橫一脈傳人。”十九歲的衣衣麵露向往:“我不想做什麼官,我隻想像周時縱橫先輩那般,以自身三寸不爛之舌化解本國危機,還請官家給我這個機會,此時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來日功成身退,寄情山水。”

什麼縱橫傳人,都是胡說八道,架不住趙構想相信。還有一個,不圖名,不圖利,隻想實現一番抱負,實現完之後,即刻離開,全程隱於幕後,連獎賞都不要的人更令人放心嗎?

“官家,我能不能討個賞兒?”

“???”

趙構麵色僵硬:“卿請說。”

“我想請求一個武將……”用來當技能訓練師,“用來保護我日後深入金國。”

趙構大大方方:“好,那就韓世……”

“我有人選了,他叫嶽飛!”

被打斷說話。趙構似乎也沒生氣,隻是疑惑:“嶽飛?”

“對對對!他是個武官,不過我不知道他如今在哪兒,還請官家幫忙查詢。”

“可。他長何模樣?”

“不知道!”

“???”

“隻知道是大小眼,其餘一概不知!”

“在任官職?”

“不記得了!”

“……”

“他字鵬舉,寫過一首詞,開頭那句是‘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你對他甚也不知?哪裡人不知?哪個官職不知?長相也不知?”

“對!”

趙構:“……”

趙構一陣窒息,手指也在微微顫抖。

不過,至少知道姓名和字,再加上大小眼長相,應該不難找。

“行,朕答應你。”

十九歲的衣衣仿佛耳畔出現轟鳴聲,炸得她心臟狂跳。

太好啦!有趙構這個皇帝插手,很快就能找到嶽大佬了!

嶽大佬剛喝完一碗魚湯。

十三歲的青霓則乾完兩碗魚湯,一碗白飯,意猶未儘地靠著樹坐,摸摸圓滾滾的肚皮:“五郎啊,來,坐,彆那麼板正,像我一樣躺平!可舒服啦!”

嶽飛猶豫著往地上一坐,也倚靠樹乾,雙腿微微傾開,身體慢慢放鬆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把身體往下滑,調整了個更舒服的躺平姿勢。

十三歲的青霓:“不錯吧?”

嶽飛:“是很不錯。”

張顯往這邊看來,看了兩眼後,和其他軍漢叨叨:“這算不算學好三年,學壞隻需要三個呼吸?”

那軍漢看看上司,下意識一點頭,然後又飛快搖頭。

*

從出發去盜墓,再到回歸黎陽,玩家們跑出去兩個多月,乾的事情可是驚天動地。

當時乾得有多快樂,現在就多痛苦——耷拉著腦袋排排坐,聽陸宰和宗澤碎碎念這樣特彆危險,特彆讓人擔心,特彆不顧全大局。

十歲的青霓從李綱身後跑過去,再從宗澤身後轉回來,仗著敏捷基因,竄來竄去,給玩家們扮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