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容眼眸微動。
從小受儘寵愛的小少爺根本是無法理解那些躲躲藏藏怕人知曉的暗戀, 他隻知道謝啟辰突然有一天不那麼和他親近了,對他不冷不熱,就像不把他當做朋友。
自己庇護下的小可憐成長得快極了, 他有了許許多多朋友,奚容覺得他們本來是最要好的, 但後來發現自己和他那些朋友沒什麼差彆。
他不是最被看重的,隻是普普通通一個朋友而已, 於是非常的生氣。
兩個人漸行漸遠, 慢慢的形同陌路,謝啟辰也對他越來越冷淡,後來他才上高二就被保送了A大,直接去了大學。
奚容自此之後有了目標,他要上A大。
每每想起謝啟辰,要命咬牙切齒恨得要死,仿佛自己難以抹去的一個恥辱, 第一次真心交的好朋友卻離他而去, 冷淡對待他。
是和彆人一樣覺得自己廢物嗎?
所以才不和他玩。
可是謝啟辰竟然說是喜歡他。
剛才在江淩宇的彆墅外他就特彆疑惑, 現在更疑惑了,他根本無法理解這樣的行為, 隻知道謝啟辰突然不和他好了,疑是嫌棄他是個不學無術的混子。
世上太多人愛他,他根本來不及體驗這樣隱秘又壓抑的愛戀就能得到回應, 他無法理解這種心情, 對於愛情他沒有什麼概念。
但是此時此刻謝啟辰眼睛裡的脆弱是那麼真實。
仿佛又回到了他們剛剛見麵的那天, 謝啟辰排在他後麵,不知道是後麵的人推搡還是怎麼了,謝啟辰一個踉蹌踩到了他的鞋子。
他特彆記得那天。
記得謝啟辰是多麼手忙腳亂的蹲下, 用長長的校服袖子幫他擦鞋子,生怕弄臟了他,奚容當時也愣住了,他可能是名聲不太好,把人給嚇壞了,他一般被踩一下鞋子也不會生氣,除非的特彆討厭的人或者對方的態度不好。
沒有是這樣的、這樣擦鞋子稍微有點侮辱人。
謝啟辰當時抬頭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眼神,特彆脆弱無助,拚命的想把他的鞋子擦乾淨,生怕他暴怒打他一樣。
也許是被這樣的眼神觸動了,奚容問了他名字,這才知道對方和他一個班。
特彆巧的是,接下來分座位他們是同桌。
謝啟辰很孤僻,不愛說話,但是他成績很好,每次都能做對題目。
他們兩坐在靠牆的座位,奚容坐裡麵,謝啟辰坐外麵,他老老實實的每次都把自己的座位調得很窄很窄,將他單薄的身體夾在椅子和課桌之間,留出大片的位置供奚容出入。
老實巴交的,也很窮,每天吃飯隻吃一點點。
可能是因為他太可憐了,奚容又很多零花錢,他總是特彆大方的零食買很多,會分給謝啟辰吃,打飯的時候說要謝啟辰幫打,剛端上桌就說不想吃,分一半給謝啟辰,或是開朗的和他分享玩具,說一些遇到的搞笑的事,沒什麼事的時候就去後操場的草坪上躺在睡覺聽歌,謝啟辰每次都是捧著一本書坐在奚容後麵。
謝啟辰漸漸的也變得開朗起來的。
也許是跟著奚容吃得好,個子躥得特彆的快。
奚容有過很多很多朋友,那些朋友總是捧著他,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但他感覺到謝啟辰不一樣。
他覺得謝啟辰是真心的。
就像一隻安靜又乖巧的小狗,去哪裡都會陪著他,忠實得讓奚容特彆心安,他很喜歡和謝啟辰在一起玩。
甚至因為和他玩,也不和其他夥伴玩耍了,那段時間奚容的成績也越來越好,謝啟辰很會講題,也特彆聰明。
奚容當時想,謝啟辰這樣的人,怎麼會沒有朋友呢?他明明這麼好。
後來,謝啟辰的朋友越來越多,他長高了,漸漸變成了玉樹臨風的少年郎,學校裡很多很多人都在談論他喜歡他,而奚容也不再是他唯一的朋友。
奚容曾對這段時光忌諱又惡心,因為他的確是付出了真心,就像乖巧忠心的小狗突然反咬了他一口令他措手不及,那可真是啪啪打在他臉上。
“我當時……特彆害怕,害怕你看出了我的心思會惡心厭惡我,所以我拚命的掩蓋……”
所以我就裝作不那麼在意你,仿佛我有很多朋友,而我對你隻是朋友,沒有任何肮臟的心思。
謝啟辰輕輕的觸碰奚容的臉,他們離得很近,隻要稍微低頭就能親吻他。
就像剛才一樣。
但剛才是沒有進過思考的行為,理智的時候他沒有多大勇氣,隻能等奚容首肯。
在無人的夜裡,在他的房子裡麵,隻有他們兩個人。
無論是年少時還是現在,他的夢境裡無數次和奚容親密。
或是在放學後空無一人的課桌,他們想學校裡早戀的小情侶一樣紅著臉親吻;或是在大學的宿舍裡,在寒冷的冬日,窗外是鵝毛大雪,他睡在溫暖的被窩裡,稍微掀開被子就能看見奚容酣睡的麵容,他像可愛柔軟的小貓一樣,像墜入凡塵的小天使。
或是在這裡。
夢裡還有更多肮臟的片段,年少時每每想起就會自我唾棄,後來他慢慢長大,學識也越來越充沛,無論是哪方麵都有認真專研。
明明是自信滿滿研究好了奚容的性格和行為,計算了一切的結局,但到頭來還是像從前一樣在他麵前惶惶不安,生怕被他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