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2 / 2)

故人之妻 第一隻喵 5951 字 4個月前

耳邊回蕩著範軌的話。謝旃屍骨未寒,謝旃屍骨未寒。佛奴啊佛奴,若是我對她起了那種齷齪的念頭,那就是豬狗不如,九泉之下,也沒有臉再去見你。重重加上一鞭,烏騅踏破泥濘,飛也似地往前去了。

近午時分,墓園各處收拾妥當,送葬的隊伍動身回城。

傅雲晚偶一回頭,荀媼跟在顏伯含身邊,正低聲跟他說著什麼,似是察覺到她在看她,忽地抬頭。傅雲晚看見一張帶著怨怒的枯黃的臉,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回到謝家已經天已經黑透了,滿心裡害怕荀媼再來說些什麼,可荀媼並沒有出現,桓宣也沒出現,他隨眾進宮,商議軍情去了。

接下來幾天軍報不斷傳來,景國北伐軍收複曆陽,與秦州的南人裡應外合開始攻城,除

此之外兗州、合州乃至荊州、巴州各地都有南人修築塢堡,迎接北伐軍,一時間就連鄴京的南人也都興奮不已,暗自期盼大軍早日到來。

桓宣一直沒有回來,傅雲晚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不安。他是為了避嫌吧?畢竟送葬那天,那麼人都親耳聽見了元輅的話。可他在鄴京也隻是孤零零的一個,不回謝家,又能去哪兒?

這天已經入夜,忽地聽見外麵奴仆走動,桓宣回來了。

傅雲晚已經睡了,急急坐起,又連忙再躺回去。太晚了,她不能去見他,哪怕就是白天也不能見,唯有遠遠地躲著,對他才是最好。

然而到底不能放心,聽著外麵的動靜,怎麼也睡不著。

桓宣走進門來,環顧四周,並不見傅雲晚。

覺得失望,又覺得放心。她不出來,對他們才是最好,畢竟眼下議論紛紛,她那種柔弱的性子,又怎麼受得了。

隻是心裡怎麼也放不下。他這麼多天不在,她一切可好?是不是還抱著入宮報仇的傻念頭?荀媼可曾為難她?

“明公,”王澍屏退左右,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江東有信來。”

桓宣接過來,神思還有些恍惚,問道:“誰的?”

“署名張抗。”王澍低著聲音,“突然出現在我書房,沒找到送信人。”

張抗,景國的東陽縣侯,此次北伐擔任督軍。桓宣有些驚訝怎麼會給他寫信,接過來拆開。

王澍在邊上候著,見他一目十行看過,拿在燈上燒了。他沒說話,王澍也不好問,許久,才聽他道:“勸我南歸景國的。”

勸他南歸並不奇怪,畢竟他也算半個南人,又跟謝旃如此親近,奇怪的是他跟張抗素不相識,張抗字裡行間卻好像極是熟悉他,帶給他一種難以言說的熟悉感,甚至是,親近感。

為什麼會有這麼古怪的感覺?桓宣想不明白,擺手令王澍退下:“你去歇著吧。”

屋裡重又安靜下來,桓宣合衣躺下,疲憊到極點也不敢合眼,到底起身走去了精舍。

舍中長明燈亮著,謝旃的靈位擺在正中,供著果品,又有一疊手抄的經卷,博山爐中香煙未消,幽遠的檀香味。

今晚,她來過吧。桓宣下意識地拿起地上的蒲團,聞到上麵殘留的淡淡香氣,連忙又丟開。縮回手,到底忍不住送到鼻尖一聞,甜而幽淡,她的香氣。

心跳突然快到不能忍受,伴隨而來的是強烈的負罪感,桓宣雙膝跪下以額叩地,久久不曾起身。

要怎麼跟謝旃說?說他白日不敢想,夜夜卻都夢到?說他明知道豬狗不如,卻忍不住覬覦他的妻子?說他連著三四天都不合眼,怕的就是再做那些荒唐可恥的夢?

不知道跪了多久,神思漸漸恍惚,眼皮垂下了,半睡半醒,似夢非夢。

又看見了她。紅紅的唇,那麼軟那麼潤,親吻著他的。袖子滑下來,露出細白的手肘,嫣紅一點胭脂痣。是因為這個吧,她那樣喜歡謝旃。可救她的人,分明是他。如果告訴她呢?謝旃可以的,是不是他也可以。

傅雲晚提著燈,輕手輕腳往精舍來。

躺了很久也睡不著,這些天裡唯有在謝旃靈前才能得到安寧,便又想著過來,陪謝旃一會兒。

邁過門檻,看見跪伏在地上的桓宣,不由得吃了一驚,急急退出去。

鞋底不小心碰到門檻,極輕的響動,桓宣已經醒了,抬頭看她。

欲望未及消散,直直撞進她眼中,傅雲晚僵住了。

她認得這種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