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2 / 2)

故人之妻 第一隻喵 8836 字 6個月前

傅雲晚怔了一下,想起阿金平時睡得極輕,稍有點動靜就會醒,今夜這麼大動靜怎麼會一直睡到現在?心裡突然一涼,白了臉色:“劉止!”

王澍一個箭步衝進去,伸手在阿金鼻子底下探了探,指尖感覺到溫暖的氣息,鬆一口氣:“娘子方才說,劉止?”

“劉止。”傅雲晚打了個寒噤,後心裡一片涼,“我方才不知道是不是做夢,恍惚聽見劉止叫我,他還說……”

夢裡的片段突然湧上來,清晰到了極點,他說,郎君命我來。後麵的話再也說不下去,心裡刀割一般痛楚,必是做夢了,謝旃已經不在了,除非是做夢,否則劉止怎麼能說謝旃命他來的?

“劉止來了?”王澍臉色一變,“搜!”

門外段祥急急忙忙帶

人進來,舉燈照著四壁,細細搜了起來,王澍追問著:“劉止說了什麼?”

“他說,郎君命他來。”傅雲晚背過身擦去眼角的水跡,喑啞著聲音,“應該是做夢吧。”

“娘子,”邊上帶著睡意的惺忪語聲,阿金醒了,揉著眼睛蓬著頭,待看見滿屋的侍衛時嚇了一跳,“出了什麼事?”

“你為何睡得這麼沉?”王澍神色肅然,“可有覺得什麼異樣,或者聽見什麼動靜?”

“奴婢,奴婢服侍娘子睡下後就跟著睡了,沒聽見什麼動靜。”阿金羞慚著,不敢起身,縮在被子裡,“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麼睡得這麼沉。”

說話時段祥已經各處搜了一遍,快步走來:“沒發現異樣。”

王澍自己打著燈各處也看了一遍,屋裡東西不多,也沒什麼能藏人的地方,終歸還是不放心:“傳醫士過來看看阿金。”

醫士很快來了,侍衛們不放心,還在各處檢查,傅雲晚裹著裘衣站在門內,燈籠光照出外麵一重重灰白的影子,雪已經下得很大了,鵝毛般紛披著往下落,這樣寒冷的夜,那不知是夢魘還是什麼的聲音,那聲音一聲聲說著郎君。

許久不曾這樣不可抑製地,想著謝旃。

所有這些天裡不敢細想,刻意放下的思念突然在這個動蕩的夜裡,被那個夢魘全都勾了起來。眼睛熱得不敢看人,隻將臉轉向門外,看著一重重飛快飄落的雪。如果那時候沒有醒就好了,至少可以在夢魘裡,聽完劉止那句話,聽聽謝旃要他過來做什麼。至少在夢魘裡,謝旃還在。

“娘子,”王澍走過來,“阿金脈象正常,沒有中迷香,也沒有其他中毒的症狀。”

“是夢吧。”傅雲晚答道,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怕被人聽出來,不敢再說。隻可能是夢。也許是桓宣離開太久了吧,他在的時候最受不了她心有旁騖,總有手段逼得她沒有餘力去想謝旃,如今他走了幾天,她那些壓抑著的思念抑製不住,才會做這個古怪的夢。

王澍還是不能放心:“事出反常必有異,娘子要麼換個房間住吧,屬下這就讓人去收拾。”

一群人跟著他走了,還有一群人留下來守著,今夜注定是不可能入眠了,傅雲晚將裘衣又裹緊了些。不知道鄴京那邊有沒有下雪?謝旃獨自留在那裡,會不會冷?

四更過後廂房收拾了出來,傅雲晚帶著阿金搬了進去,侍衛層層圍在門外廊下,將一座院子看得水泄不通,傅雲晚合衣躺在床裡,覺得冷,在無儘的對謝旃的思念裡,突然想起了桓宣。

若是他在就好了,他身上那樣暖,他的懷抱那樣安穩,有他在時,她是什麼噩夢都不會做的。

翻來覆去不知躺了多久,半夢半醒之間,聽見前院隱約的動靜,似乎有人進門來了。

前院。

王澍正跟段祥商議著後續值守的事,門外突然有人叫:“開門!”

是桓宣的聲音,不由得吃了一驚,連忙開門時,桓宣縱馬闖了進來:“她呢?”

他一躍下馬,

裹著一股子極冷的寒氣,撲得燈籠一晃,王澍下意識地躲了下。又見他頭上肩上全都是雪,濃眉都染成了白色,想要給他撣撣又被他一把推開,眼睜睜看他大步流星地往內院去了。

桓宣越走越快,撞開二門,踩得雪地咯吱咯吱作響,內院裡到處點著燈,能看見正屋門掩著,裡麵黑漆漆的不像有人,心裡突然便是一沉。

她呢?一霎時腦顱似要炸裂,正要衝進門去,身後一陣腳步響,王澍小跑著追了過來:“方才娘子似乎是夢魘,說是聽見了劉止的聲音,屬下不放心,就讓娘子先搬到廂房去睡。”

咚一聲,聽見懸起的心臟重重落下,桓宣一個箭步轉去廂房,推開了門。

屋裡留著燈,能看見屏風掩映處傅雲晚還在睡著,一窩發絲拖在枕上整整齊齊擺好。她總是這樣細巧精細,就連睡著,也不會讓頭發亂著。

滿心的空蕩憤懣突然就消失了大半,桓宣緊緊攥著拳,覺得眼梢有些熱,輕手輕腳走近,想抱抱,怕自己一身寒氣凍著了她,到底又忍回去。

她還在。她總算是還在。

回頭一看,王澍和段祥都守在院裡,等他吩咐,桓宣帶上門,站在紛披著落下的大雪中,冷冷看著王澍:“謝郎君沒有死。檀香帥就是他。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饒是冷靜如王澍,亦是驚得老半天不曾說出話,桓宣冷冷看他:“你是他的人?”

腦中一霎時閃過無數思量,王澍撩袍跪下,鄭重頓首:“屬下雖是謝郎君舉薦,但耿耿忠心,隻為明公。請明公明鑒!”

桓宣看著他,許久:“起來吧。”

王澍站起來,衣袍上沾了雪,稀疏的白色。桓宣沉默著看向院裡的人。應該不是王澍,以他的心機手段,若是有二心,那麼他回來時這裡應該已經人去樓空了。剩下這些全都是北人,可北人,就跟謝旃沒有瓜葛嗎?

有些事,比如信任,一旦破滅,那麼再看誰都覺得可疑。可他並不能把所有可疑的人全都棄置不用,那樣他也就無人可用了。這就是謝旃狠辣之處,這麼多年慢慢滲透,他根本已不可能擺脫他的影響。

“今晚是劉止來了。”桓宣慢慢說道,“院裡有暗道,從小校場通到這邊。”

段祥吃了一驚,不等吩咐便帶人去了,廂房裡緊跟著傳來一把帶著睡意,軟軟的聲:“誰?”

她醒了。桓宣轉大步流星走去階前,抖抖身上的雪,推門進去:“我。”

燈光暖黃,照著他高大的身軀,眉毛上結著冰,越發顯得那雙眼黑沉沉的,如山巔雲霧,傅雲晚怔怔看著,一時不知是夢是真,那眼,不覺便濕了。

“我回來了。”桓宣上前一步,許多話堵在心裡來不及說,用力將她摟進懷裡,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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