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1 / 2)

故人之妻 第一隻喵 7111 字 4個月前

三天後,大皇子元道成在範陽即皇帝位,以範陽為東都,設三省五部三十曹,大張旗鼓晉封功臣。

頭一個封的便是桓宣。晉位為晉王、大丞相、柱國大將軍,假黃鉞。又封王澍為尚書左丞,虞進為尚書右丞、領軍將軍,其餘部眾如顧冉、淩越、賀晨等等也都論功行賞,人才之盛,一時無兩。此次官製架構由王澍一手操持,參考代國、景國情況又有所改革增刪,合並冗官,增設切實關係國計民生的職位,穩中求變,卻與北地一向的風格十分相稱。

天下從此又是一番景象。

鄴京內亂愈演愈烈,被扶上皇帝位的四皇子剛滿三歲,人事不知,生母在登基時業已賜死,母族凋敝不成氣候,政令大多出自太後賀蘭真之手,但賀蘭真驕奢跋扈,一味排除異己,打壓元輅先前的舊臣,因此朝堂上下分崩離析,不少舊人潛逃至範陽,投靠桓宣。除了賀蘭真一股勢力外,以元恢為首的宗室和以賀蘭祖壽為首的北人貴族也明爭暗鬥,都想除掉對方,獨攬朝政,國力軍力因此虛耗,江河日下,再不複昔日輝煌。

江東自和談之後百業重振,本來日漸向好,無奈景元和中風之後身體受到重創,又且年事已高極難恢複,雖有剡溪公精心調養,卻還是每況愈下。大皇孫年紀太小無法獨立理政,如今國中為著是否釋放景嘉,重新由太子輔政爭論不已,眾臣也因此分成兩派,漸漸有了對立之勢。

豫州的範弘雖然上表尊元道成為帝,卻始終不曾提起歸附之事,暗地裡又聯絡豫州各郡,圖謀擴大勢力,獨霸一方。隻是他處在鄴京和淮泗之間,有兩個大國夾攻,又有桓宣虎視眈眈,彈丸之地,終究也難成氣候。

唯獨範陽政通人和,諸業繁盛。禦座上坐的雖然是元道成,但誰都知道他無非是個擺設,真正說了算的是桓宣。而桓宣武功既盛,文治也強,手下一乾舊部已經是人中龍鳳,如今又新招徠了許多從鄴京、豫州、乃至江東來歸的人才,又且桓宣用人不分南北,不論貴賤,不以舉薦品評配給官職,一切隻看本人的能力,許多從前因出身等事不得出頭的人因此得以施展,口口相傳都是感激,便有更多有識之士紛紛來歸。

除此之外,桓宣又鼓勵生產,著力安撫流民。凡來投奔的流民都可分給土地,墾荒落戶,北境地廣人稀,人員混雜,並不像江東那樣看重出身,各種明裡暗裡的歧視,因此近來頗有許多流民來歸,時值春末,大片從前荒蕪的土地都已開墾播種,目力所及都是禾苗新生的田野,百姓安居樂業之餘,不免要在田間地頭談論一番國事,誰都知道這北地的繁盛景象都是桓宣一手開創,禦座上的元道成可是什麼都沒乾,如何配做皇帝?況且天下有能者居之,桓宣這般本事,如何當不得皇帝?

朝堂中也有心思活絡的,明裡暗裡準備著,甚至還有籌劃著上表請加桓宣九錫的,雖然被桓宣打了回去,然而民心所向、眾望所歸,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眾多議論猜測之中,傅雲晚心平氣和,從不過問。

在她看來桓宣與

從前並沒有什麼兩樣,就連晉封那天領受的晉王的衣冠也隻在大朝時穿過一次,拿回來隨手一丟就再也沒有管過。他對這些身外之物向來看得很淡,她也從不熱衷於功名利祿,在眾多喧囂鼓噪中兩個人依舊像從前那般相處,外麵那些聲音卻是一丁點兒也不曾帶進臥房裡了。

隻是這些日子桓宣越來越忙,每常回來時都已是深夜,兩個人獨處共話的機會卻是越來越難得了。

這天傅雲晚等到三更才睡,半夢半醒中忽地覺得腰間一緊,桓宣回來了,張臂將她摟在懷裡。恍惚中回身抱住,憑著本能埋頭在他胸膛前,含糊著喚他:“宣郎。”

有柔軟的嘴唇在她臉頰上吻了吻,聽見桓宣低聲喚她:“綏綏。”

傅雲晚困得睜不開眼睛,覺得他身上有點冷,手也是涼,伸手握住放在懷裡給他暖著:“去哪裡了?怎麼這樣涼。”

“去城西大營巡視。”桓宣緊緊摟著她,暖得很,讓人一下子也暖起來了,“綏綏,明天我就得走了。”

睡意一下子消失無蹤,傅雲晚睜開眼,不由自主將他緊緊抱住:“去哪裡?”

“打冀州。”桓宣低頭,在她發心裡輕輕一吻。

元道成已下詔征討鄴京,這些天各處緊鑼密鼓地籌備,放出的風聲也都說要打鄴京,因此杜超鬆一口氣,冀州防守正是最鬆懈的時候,正好趁其不備,一舉拿下。

傅雲晚心裡空落落的,無數留戀不舍,又知道是必須做的,在他懷裡點頭:“好,你千萬小心。”

“我知道。”抱在懷裡揉了又揉,親了又親,怎麼也舍不下。從前打仗便是打仗,除了戰事之外一概不想,如今卻是有牽掛了,一輩子都不可能放下的牽掛,“範陽這邊有點亂,我不太放心留你一個人留在這裡,要麼先回六鎮?不過六鎮太荒僻,許多事情都不方便,還是你定吧,去六鎮也行,留在範陽也行,這邊到底離我近,我得了空就能回來看你。”

範陽新成國都,各路人馬一齊湧進來,代國的豫州的探子也就不少,他很擔心這些人會對她下手。又且最近歸附的人既多又雜,很難像六鎮舊部那樣知根知底,保險的話還是先回六鎮,畢竟那裡是他的根基,絕不會出事。

很快聽見她說道:“我去六鎮吧。”

卻是說到他心坎裡了,她總是能跟他想到一處,就知道是上天命定,要他們在一處。無限愛意翻湧著,桓宣緊緊抱住:“乖綏綏。”

傅雲晚覺得耳朵裡熱熱的,綏綏兩個字總能讓他說的這樣動聽,讓人心都懸著,又怎麼舍得離開。緊緊抱著,親了又親,喃喃喚他:“宣郎。”

桓宣嗯了一聲,以為她要說什麼,她又沒說什麼,隻是抱緊他趴在身前。桓宣知道她是不舍得他,她不說話,是不想讓他心亂。實在是乖得讓人心疼。漸漸聽見她呼吸沉了,胸前的衣襟有點潮,是偷偷哭了吧?這樣傷感下去,今夜肯定睡不好,明天一早還得走遠路呢。伸手摸進去,語聲便帶了調笑:“乖乖等著,等我回來時日子肯定也到了,我把這些天的全都補

上。”

大手握住了一拈,傅雲晚低呼一聲,臉一下子熱透了。再沒想到他突然說起這個,又羞又急,臉埋在他懷裡不敢抬,他笑著親著,語聲漸漸鄭重起來:“綏綏,千萬照顧好自己。?[]?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會的,她會照顧好自己,不讓他擔心。傅雲晚濕著眼,在他懷裡重重點頭。

翌日一早桓宣大軍悄悄開拔,另一隊人馬趁著夜色,護送傅雲晚往禦夷方向去。

桓宣從前的治所在懷朔,距範陽千裡之遙太不方便,是以前段時間便遷到了禦夷,距此一兩百裡地,一天之內便能來回。傅雲晚天亮時出發,傍晚從窗戶裡望出去,早看見一大片碧綠的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