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2 / 2)

故人之妻 第一隻喵 7127 字 4個月前

我們還是從長計議。”

不可能再從長計議了。景嘉的身份擺在這裡,景元和的病情擺在在這裡,時間拖得越久,他們的勝算越低。謝旃點頭:“好,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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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可想的了,剡溪公也說過景元和不可能痊愈,隻不過以藥物調養,有一時算一時。再不下手,等景嘉羽翼豐滿,一切就都回天乏術。“這次大祭我想為司儀,近來彈劾太多,隻怕到時候陛下不會應允,還請張公替我轉圜。”

張抗一時猜不透他要如何,點頭應允:“這個自然。”

張抗一向公允有人望,非但景元和器重,在朝中也頗多聲援,他既答應,此事多半能成。謝旃放下心來。大祭之時景元和為主祭,景嘉為副祭,都需在太廟預先演練,司儀也要一直相陪,彼時禁軍侍衛都在太廟之外等候,正是下手的好機會。

景嘉想要的,皇權為其一,他的性命,應當可以算上第二。畢竟這全天下敢對景嘉動手的隻有他,這全天下最想讓他死的,就是景嘉。有他為餌,景嘉動手的把握又大幾分。

隻是到時候刀槍無眼……

思緒一霎時飄到千裡之外的禦夷,飄向那個藏在心底,不敢想又從不曾忘的人。她的東西此時應該都收到了吧?她現在,在做什麼。

***

傅雲晚這一覺直到近午時才醒,還沒睜開眼,習慣性地向身邊摸了摸,喃喃喚了聲:“宣郎。”

手摸了空,睜開眼時,看見空蕩蕩的枕頭,桓宣不在。心裡突然一緊,昨天他說過要走,可是,為什麼不叫醒她送他?急急披衣下床,腿軟得很,幾乎站不住,也許他並沒有走,隻是先起來了,也許在外麵呢?

扶著牆往門邊去,餘光瞥見書案上的東西動過了,一張紙箋放在顯眼處,連忙又折返回去,拿起一看,桓宣劍拔弩張的字跡跳進眼眶:綏綏,我走了。等我回來。

眼梢一下就濕了。他走了,也不叫醒她送送,是不舍得叫醒她吧。感覺得臉頰上濕濕熱熱,什麼東西落了下來,可是不能哭,他走了是有正事要做,她哭哭啼啼的像什麼。

胡亂抹了眼淚,沉沉吸著氣,將那短短幾個字翻來覆去,覆去翻來看著。他走了。從冀州到禦夷,近千裡地他星夜趕回來,不曾好好休息便又走了,隻為了見一麵她。

這樣快,這樣短暫的相處,若不是滿屋裡還留著他的氣息,若不是滿身都是他留下來的痕跡,簡直讓人疑心隻是一場亂夢。

“夫人,”阿金聽見了動靜,推門送來巾帕熱水,“大王早起走的,吩咐了不讓打擾夫人,大王還交代了李夫人今天繼續放假,讓夫人好好休息幾天。”

他是真的走了。心裡空蕩到了極點,手裡抓著那張信箋,要許久才能平靜下聲音:“知道了。”

知道了。他和她,都還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以眼下的形勢,他們注定是聚少離多,她該儘快適應這種情形才對。

起身洗漱,發現妝奩裡多了幾把梳子,是他帶回來給她的吧,上次他就說過再多給她買幾把梳

子。拿了一把慢慢梳著,又發現她寫給他的那些信連匣子一起都不見了,是他拿走了吧,那些積攢了多日的思念,竟以這種方式,傳遞給了他。

心上酸脹著,阿金在邊上詢問是否用飯,傅雲晚搖搖頭:“待會兒再吃。你先出去玩吧,我寫會兒字。”

阿金退下了,傅雲晚梳好頭淨了手,在書案前坐下,重又開始默寫南史。這件事總能讓她心情平靜,此時也不例外,一張紙寫滿時,滿心的離情彆緒都已平靜下來,變成淡遠悠長的情思。

他走了,但他過陣子還會回來。他做他必須要做的事,她也要好好做自己的事。

如今學堂裡固定來上課的有二十多個女孩子,每個人資質不同,學的快慢也不相同,曾祖總說要因材施教,從前母親教她讀書,跟教傅嬌讀的書也不一樣,正好趁著今天休假,把這二十多人分出類彆,因材施教。

那些喜歡算數算賬的,以後便多花時間在這上頭。適宜讀寫的,以後便多給她們找些書讀,要她們開始自己寫點什麼。那些心思更多在縫紉裁剪農書上的,也可以多分點時間在李秋那裡,六鎮天高地闊,無論讀書管賬還是縫紉種田,各自都有出路。

心思一點點沉穩下來,傅雲晚放下南史,拿幾張白紙寫下那二十幾個名字,細細琢磨起來。

……

四月中旬時,晉王府的女學堂第一次分組,除了都要跟著傅雲晚繼續學讀寫之外,又有跟李秋養縫紉桑蠶的,跟賬房學算數記賬的,還有兩個膽大會騎馬的還跟阿金去馬場看過,躍躍欲試想要學養馬。鎮上口口相傳,都道傅夫人治學有道,教得自家女兒兩個月裡便改頭換麵,實在是菩薩下凡,絕不是凡俗人物。

桓宣那邊也傳來消息,冀州治下十數個郡縣均已收服,如今正厲兵秣馬,準備攻打並州。

這天傅雲晚默寫完南史最後一篇,將所有文稿重又檢查過一遍,封好了,裝進一個大信封裡。

桓宣說過的,若是寫好了隻管交給管事,送回江東。隻是她與顧玄素那些門生弟子素無來往,送去顧家又怕引來麻煩,眼下也隻能交給謝旃。想在封皮上寫下收信人的姓名,提筆許久,終是難以下筆。到此之時,竟不知該如何稱呼謝旃了。

到底隻是空白著交給阿金,命她帶去給張路安排。眼看著阿金捧著信封出了門,也許是多日來一直在做的事做完了,心裡突然空蕩得厲害,竟有些慌亂的意思。傅雲晚放下筆在屋裡走了幾個來回,還是覺得心神不定,打開素日裡常看的書,翻了幾頁,卻一個字也不曾看進去。

她這是怎麼了?以往讀書的時候,心境從來最為平和,為何今日總覺得像有什麼抓著撓著似的,百般不能安定?傅雲晚耐著性子翻著書,指腹上突然一疼,鋒利的紙邊劃傷了手指。

血痕印在書頁上,眼前突然閃過謝旃的臉,那點慌亂突然變成強烈的心悸。傅雲晚捂著心口怔怔坐著,謝旃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