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樓梯間溢出沈知念輕軟均勻的呼吸聲,像是靠著賀風馳睡著了。
賀風馳瞥了好幾眼她的拉鏈,幾秒後,毫不留情地搖晃了一下她,“沈醫生。自己找鑰匙。”
沈知念被他一抖,渾身一個激靈,勉強支起點精神,手指顫顫悠悠地拉開了拉鏈,掏出了鑰匙給他。
沈知念察覺到他大概在杜絕曖昧。
她此刻也確定了。
如他自己所言,他此時對沈醫生還沒有彆的想法。
畢竟賀風馳這個人不似表麵這麼冷淡,他這個人對喜歡的人是熱忱到可以掏心掏肺的。
沈知念沒再往他身上靠,身體微斜想往門框上靠。
但在她身體微微一晃時,賀風馳一手將她摟進懷裡,一手開了門。
雖然屋子很小,沈知念就算自己走也沒幾步路,但賀風馳還是將她打橫抱起,輕手輕腳地抱到床上。
沈知念穿的鞋特彆好脫,兩腳一瞪就脫了,上了床。
她實在覺得精疲力儘,並且發著熱渾身發冷,裹著羽絨服直接扯上了被子。
屋裡有些冷,賀風馳在床頭櫃上找到了空調遙控器打開,視線挪回床上。
沈知念穿了件長款羽絨服,把自己鑽在被子裡,裹得嚴嚴實實。
他猶豫了一下,最後打了個電話,“到了沒?”
電話裡一道女聲說:“啊,哥,沒那麼快呢,前麵有交通事故。不知道得多久了。”
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賀風馳知道她大概在脫羽絨服,他背著身,但清晰的拉鏈聲傳進他耳膜,賀風馳疾步往門口走,撈起桌上的鑰匙,出門就把門關了。
他長身斜靠在門板上,看了一眼時間。
十分鐘後,他再打開門進去。
沈知念迷迷糊糊的,隻覺得渾身被包裹得難受。
她有些費力但十分執著地把自己剝乾淨,渾身不再被束縛才老老實實地裹好被子睡覺。
門哢噠一聲。
賀風馳推開門瞥了一眼屋裡。
被子上丟著她的羽絨服,還有,褲子,甚至......內衣......
兩條光.裸的白生生的手臂露在被子外麵。
賀風馳瞳孔一縮。
裸、睡!
倒是記得留著口罩。
哪怕口罩讓她呼吸不順,她都記得要戴。
就這麼不想他認出她。
賀風馳唇線拉直,退出了屋。
他想她現在應該吃過藥不久,索性等她妹妹來幫她穿好衣服,他再進去照顧她。
但是,對於照顧她多久,什麼時候離開,他還沒決定。
去年這個時候流感高發她也感染了。
那時,他不敢久留,她在治療抑鬱症的關鍵時期。
他怕她前功儘棄。
如今,她抑鬱症也就治好了半年多。
賀風馳斜靠在紅色大門上,垂下眉眼。
沈知念出了一身汗,手機鬨鐘響了。
是她在上次清醒的時候設置的鬨鐘,提醒她該吃藥了。
她眼睫輕輕顫幾下,伸手想摘掉自己的口罩吃藥。
伸手在臉上扒了兩下......
空、空、如、也!
剛剛送她回來的好像是......賀風馳?
賀風馳趁她睡著的時候摘的?
她頓時一驚,猛地睜開眼睛,擁被坐起來,屋裡一個人都沒有。
賀風馳知道是她後,走了?
她心頭一縮,紅唇抿直,腦袋放空了幾秒,才開始繼續轉。
被發現了,她該怎麼做?
心忽然慌起來,心臟在胸腔如擂鼓,她手指蜷起,手心都是汗。
這時,衛生間傳來抽水馬桶的聲音。
她心臟猛地一跳,循聲望去。
賀風馳?
他還在?
等著她醒來質問她?
門哢噠一聲推開,沈知念心跳快跳出喉嚨口,覺得每秒鐘都像是淩遲。
直到一個衣著光鮮亮麗十分時尚漂亮的姑娘推門出來。
沈知念:“?”
徐雨傾朝她友好地笑笑,“我哥哥讓我來的。”
沈知念:“你哥哥是賀風馳?”
徐雨傾:“嗯,我表哥。”
沈知念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的口罩摘了?你哥哥他剛做完手術,他在屋裡待了多久?”
徐雨傾眨巴兩下眼,沒來得及回複她,電話鈴聲就響起來。
她表情嬌嗔,“喂。親愛的。啊,我暫時還不能出來。什麼?我們在一起一星期紀念日?”
“一星期紀念日啊。”
“對不起啊,親愛的。我哥哥的救命恩人生病了,我照顧著呢。”
“他的救命恩人他怎麼不照顧?我哥不同意我們倆?不會的不會的。真是救命恩人。”
“幾度了?我看看。”
她俯身過來,拿了床頭櫃上的耳溫槍給沈知念量了個體溫。
38度。
她的表情更為難,“啊,38度呢,好高的燒,我真不能走,我哥會打斷我的腿。”
沈知念:“......”
她彎起眉眼對她笑笑,“你去吧。我這邊沒事的。”
徐雨傾如蒙大赦,開心地眨眨眼,“那我走了哈,紀念日紀念日,特殊情況,對不住哈。”
她一邊說一邊就像是兔子般躥出去了。
門嘭的一聲關上,卻聽門外的姑娘怯生生的喊了一聲“哥。”
沈知念心頭猛地震顫。
賀風馳在門口呢?
沒走?
腦子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已經抓起邊上的藥迅速吞了,然後再次戴上口罩。
雖然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她臉,剛才他妹妹根本沒來得及回答,一心隻知道跑路,但是,戴上總是沒錯的。
她的心臟在胸腔狂跳。
她聽到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合著她心臟的節拍。
賀風馳......
他要進來了?
門有規律的被敲了三下,不緊不慢的。
一下一下,讓沈知念的心臟像是脫離了地球,完全拉扯不住。
沈知念的雙手拽緊被子,緊張得渾身冒著濕汗。
但她知道,如果他認出她來了,那她也不應該逃避。
不管是謾罵還是嘲諷都是她該承受的。
她吞咽了兩下,應門,“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