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李氏原本想說,到時候你們姐妹兩個團聚團聚,也好說說話什麼的,但轉念想到這姐妹兩個之間的事情,她就有些頭疼——彆說是好好說話了,怕是到時候要打起來吧?
於是,話到了嘴邊,就又變了:“到時候你妹妹來的時候,你避一避,你來的時候,也提前和我說一聲,我打發了你妹妹避一避。”
公平公正,互相躲著。
趙若蘭皺眉:“娘這話什麼意思?我難不成是怕她不成?她來了我還得避一避?這侯府難道隻是她的娘家,不是我的娘家?”
這話說的尖銳刺耳,趙李氏瞬間就皺眉了:“你做過些什麼,還用我再和你說嗎?再者,我也不是隻讓你一個人避一避,你回來的時候,你妹妹也要避開,你們兩個既然是走到了如今這地步,見麵尷尬,難免心裡有火氣,倒不如不見麵!你若是再這樣說話,那你乾脆也彆回來了。”
趙若蘭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剛才是激動了些,沒了分寸了。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趙李氏沒好氣:“你是我女兒,她也是我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怎麼,現下隻允許你在京城享受榮華富貴,不允許她回來看看京城繁華?那邊關地方如何吃苦,你怕是沒想過吧?”
趙芷蘭也曾寫信回來抱怨過,先不說時不時的打仗讓人害怕了,就隻說生活條件方麵,風大的能將臉給吹破了,一到天冷的時候,半人厚的雪,但凡伸伸手,手上是必然長凍瘡的。屋子裡又有炭盆,那一整個冬天,到來年春天,那手上都是又癢又疼。
甚至不光是手上,還有臉上耳朵上。趙芷蘭寫信就是為了讓勇毅侯幫她找太醫配藥的,治療凍瘡的藥膏。
京城的肯定是價錢貴一些,但也更好用一些。
還有那水,邊關的水井可少的很,水是比較重要又比較稀少的東西,在京城尚且能一天一洗澡的,去了邊關隻能是三五天一次,就這,那洗澡水還少得可憐,隻有半桶水不到。
再有那吃的,羊肉腥,牛肉膻,沒有菜,一天到頭,隻有五個月的時間才能看見點兒綠色的蔬菜。其餘時候,不是菘藍,就試豆芽,白的讓人沒胃口。就這兩樣,還少的可憐。
在京城裡,隻要你有錢,冬天都能吃上小青菜呢。
可偏偏侯府顧家,都不是沒錢的人家,趙芷蘭在京城吃得好,到了邊關吃不上,這心裡可不得不舒坦了?
趙李氏越是這樣說,趙若蘭越是心驚膽戰:“所以,她是受不得苦,要回來留在京城了?”
她其實是一直有一個很隱蔽的擔憂的——大約是搶來的東西不安心,上輩子的三皇子對趙芷蘭那樣深情,人死了多少年還時不時的祭奠,甚至對勇毅侯府也十分寬厚優容。那是不是說明,三皇子喜歡的就是趙芷蘭這一類的人呢?
若是趙芷蘭不在京城,趙若蘭還能通過納妾等手段,讓三皇子轉變心意。
可趙芷蘭若是回京,就在三皇子眼皮子底下,時不時的見個麵,那三皇子,會不會再次被趙芷蘭給吸引?就像是一種命定的緣分,命定的姻緣一樣。
她也不是個大方人,她為什麼要做賢惠樣子給三皇子納妾?就是為自己準備的後路——贗品多了,正品就不算稀罕了。她做的是不著痕跡的,何姨娘的眼睛和趙芷蘭有三分相似,白姨娘的鼻子和趙芷蘭有三分相似。
隻是三分,不往那邊想的話是肯定不會發現的。三皇子是絕對想不到的,想不到就不會留意。但是看多了,就不會珍惜了,就不會動心了。
什麼好東西,也經不起天天的看日日的賞。
“她日後,不回邊關了?”趙若蘭心裡十分厭惡惱恨,但麵上,卻是沒什麼表情。
趙李氏皺了皺眉:“大約是不會回的,你看顧夫人,不也是在京城過了一輩子嗎?”
停頓了一下,趙李氏又說道:“你妹妹若是留在京城,你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可告訴你,無論你心裡是如何想的,你麵上不許給我再做幺蛾子,否則,丟臉的不是你一個,我們趙家多少年名聲,到時候可彆毀在你手裡,你日後,也決不許再對你妹妹有什麼歪主意,你但凡有什麼不對的,可彆怪你爹和我,到時候會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