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千洵聽到了那一聲哭聲,上山的腳步加快，幾乎是一步跨三個台階飛奔上來。
手電筒往上照，看見莫晚楹的右手手腕攥在一個男人手裡，男人身形高大,表情氣場冰冷。莫晚楹倔強地撇開臉,表情在反抗,但不是對陌生人突然接近的反應。
一刹那間,他就有點明白是怎麼回事。
往上打的光束壓了下來,照亮莫晚楹的長裙裙擺。
莫晚楹雖不知道葉千洵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找她,但眼下情況,也不適合寒暄，她裝作沒聽見周聿澤的那一聲質問,徑直對葉千洵說：“我們回酒店吧。”
“酒店”兩個字在這種時候有歧義,周聿澤被刺激得到，語氣嚴厲：“我帶你回去。”
葉千洵將上山時急趕慢趕的氣喘勻,這才慢悠悠地又上了幾個台階,忽略莫晚楹身邊的男人,對她說：“好啊，但是你的膝蓋有傷,需要我幫忙嗎？”
“我的女朋友,不需要你幫忙。”周聿澤冷聲插話。
“有點疼。”莫晚楹沒有看旁邊的人，而是徑直回應了葉千洵，看對方的態度,是要配合她的意思，所以她問，“你可以背背我嗎？”
“莫晚楹。”周聿澤的聲音冷得要結成霜，被忽視的怒氣明顯。
“說什麼可不可以。”葉千洵意味深長地盯了一眼周聿澤,“我跟你還有什麼麻不麻煩的。”
周聿澤隻覺全身血液逆流，語氣森冷：“如果我的女朋友有麻煩到你的地方，我改天登門道謝。”
“哦？”像是才注意到旁邊還有彆人，葉千洵的語氣輕飄飄，有些混不吝，“我倒是不知道她有男朋友，畢竟，”他語氣沉了下來，“我沒見過有哪個男朋友讓自己的女朋友差點……”
“葉千洵！”莫晚楹突然打斷他的話。
她預感他要提她進醫院的事。
女孩冷厲的聲音一落，三個人都沒有立即說話，隻有秋天的夜風肆虐樹梢，揚起莫晚楹的裙擺。
莫晚楹趁著周聿澤注意力被轉移，將手掙紮開，走向葉千洵：“我們走吧。”
“莫晚楹，不要用這麼幼稚的行為欺騙我。”周聿澤的聲音尾隨而來。
在商界令人望而生畏的舟行掌門人，在這一刻也沒有丟掉他無往不勝的驕傲。
他連挽回都是高高在上的。
莫晚楹腳下千鈞重。
如果他是月亮，她接受月亮的清淡和安寧，可他偏偏是太陽，那她就要獨一無二的熱烈和滾燙，她不要有所保留的愛情，更不要成為彆人轟轟烈烈的少年愛戀故事的尾聲，那個落敗於現實的將就。
她可以接受不那麼熾烈的愛情，卻不能接受熾烈過後剩餘的灰燼。
況且，今晚是周聿澤對她最後的耐心了。
他最擅長點到為止。
*
葉千洵的後背，被大片淚水打濕。
女孩哭得很安靜，小聲咽嗚，像受了傷後不敢張
揚的小動物。
葉千洵沉沉歎了口氣：“你這些天，都是為了這個人難過？”
莫晚楹小聲抽噎，鼻音濃重：“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把你的後背弄濕了……”
“你不要總是對我說對不起。”這兩天，葉千洵聽了她太多次抱歉和對不起，他語氣不虞，“你對不起我什麼了？是害你一直哭的人對不起你。”
“不會再哭了。”莫晚楹抽搭搭地去擦眼淚，結果越擦越多。
“再哭眼睛腫成桃子。”葉千洵嚇她。
“很醜嗎？”她攀著他肩膀的雙手糾結地攥了一下，手中照明的手電筒險些脫離掉了下來，她問得小心翼翼。
葉千洵快要被她氣笑。
這麼可愛的女孩，到底得王八蛋成什麼樣，才會忍心傷害她。
月亮穿過雲層，皎潔的月光將周圍的夜空照得透亮。山上燈火稀疏，一丁點光亮都明顯，這輪明月，像是要照到心裡去。
“莫晚楹。”葉千洵的聲音輕輕，“你抬頭看。”
今晚月亮很美。
*
莫晚楹在這幾天頭一回睡了一個好覺，一夜無夢。
醒來接到母親的電話，問她在哪兒L。
“昨天，你男朋友來龍城找我了。”元清容壓低聲音，搞得有點神秘兮兮，“他找到你了嗎？”
“是前男友。”莫晚楹更正她，“昨天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