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話嗎?”
“會。”
“說什麼?”
周聿澤的目光掃了過來,卻沒有回答她問題。
“不說就算了。”莫晚楹收斂著目光,安靜下來。
大概乘坐一十分鐘,在漳州一中下車。
學校在放寒假,教學樓之間沒有人跡,校門緊閉,保安亭裡有一個值班的保安。
進去沒有耗費多大的精力,周聿澤隻是打了個電話,很快保安便給他們放行,如果不是兩人都長得好看,估計保安也不會多瞧這背影兩眼,畢竟畢業生回母校參觀這件事太司空見慣。
走在校道上,莫晚楹的問題像倒豆子似得不斷蹦出來。
“你們的食堂在哪兒?”
“每天早上都會跑操嗎?”
“文藝彙演是在哪裡表演的?你有參加過班級的演出嗎?那蘇婉婉呢?”
“咦,學校榮譽長廊怎麼隻有蘇婉婉的名字,你的呢?”
莫晚楹讓周聿澤將校園逛了個遍,此時兩人站在榮譽長廊上,將幾十米長的榮譽牆瀏覽了個遍,明淨的玻璃罩下,是往屆優秀畢業生被放大的一寸照片,下麵跟著名校錄取的光輝履曆,她在這麼多人當中找到了蘇婉婉,但是沒見那一年的第一名周聿澤。
麵對頻頻被提起的他和蘇婉婉,周聿澤麵色越來越沉:“不是什麼值得被表揚的事,我讓校方撤了。”
“也是。”莫晚楹意味不明地附和了一句。畢竟他當年拿了第一,也沒辦法留住蘇婉婉,這不是榮譽,是屈辱。
她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向今天的重頭戲:“帶我去你之前的教室看一看吧。”
教室在三樓,順著樓梯往上爬,走廊正數第一間。
莫晚楹透過窗戶,掃了一眼教室內的情況。
這間教室與其他的並沒有什麼不同,千篇一律的桌椅,沒擦乾淨的黑板,時間太久,就算有過往的痕跡,也被一茬又一茬新鮮的痕跡給覆蓋了。
她看了看緊閉的雙門和窗戶,問:“有辦法讓我進去嗎?”
兩人站的位置,在教室後門最近的一扇窗戶前,隻見周聿澤抬起手往窗上推了一下,那扇看似緊閉的窗竟輕而易舉地順著軌道劃到了一邊。
莫晚楹目瞪口呆:“你怎麼知道這扇窗沒上鎖?”
“當年被我撬的。”周聿澤頓了頓,“沒想到校工還沒上來修。”
“……”莫晚楹對這學校的效率無語,沉吟片刻,又說,“看來,有些痕跡殘留的年限比設想的還要久。”
周聿澤牽著她的手緊了緊。
這兩隻相握的手,從今天牽上之後就一直沒有分開過,手心裡汗津津地。
莫晚楹作勢要抽回手,被周聿澤抓得更牢。
“我要爬進去。”莫晚楹指了指敞開的窗口,“一隻手辦不到。”
“等著。”周聿澤上前一步,抬起左腿直接踩上了窗台。這窗戶的位置不算矮,到莫晚楹的腰部,可他動作輕巧地仿佛踩個樓梯似的,在一隻手被限製的情況下,輕而易舉跳進了教室。
莫晚楹想要效仿他的動作,也把自己的一隻腿踩了上去,奈何這高度超過了她的能力範圍,腳一直使不上力,狼狽了一刹那,一雙手突然攬住了她的腰肢,用力往上一提,竟把她直接給抬了進來。
她驚呼一聲,直到腳實實在在踩著了地板,想要退開,已經退不開了。
周聿澤順勢將她摟緊,強有力的雙臂緊緊將她裹了起來,脖頸微彎下來,壓住了她一側的肩膀。
她像是蚌殼中被牢牢含住的珍珠。
“你到底想玩什麼?”溫熱的呼吸幾乎貼在了她的耳側,男人如擂鼓的心跳也在撞擊著她緊緊貼著的胸口。
莫晚楹沒動,任憑周聿澤身上的氣息纏她滿身。
“我在想,與其害怕知道你的曾經,不如讓你帶著我走一遍。”她的聲音清晰,沉穩冷靜得像一汩沁人心脾的泉水,“原來真的沒有我想象得這麼可怕,潘老師說得對,敞開心扉之後,晦澀痛苦的東西會隨著時間消失的,你看,我今天都能跟你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了,我還被你帶著逛了你跟蘇婉婉共處了這麼久的學校,原來也就這樣啊,沒什麼大不了的,就這點東西,怎麼值得我一遍遍做噩夢呢?”
這些話乍一聽,像是冰釋前嫌,但周聿澤卻預感不妙地蹙起眉頭:“莫晚楹,彆說了。”
“你不想聽了嗎?真可惜。”莫晚楹的聲音帶著真誠的遺憾,“我今天本想好好跟你告彆的。”
前所未有的劇痛衝擊著心臟,周聿澤握住莫晚楹的雙肩,眼尾一點一點爬上血色:“你打算怎麼告彆?”
“已經到尾聲了。”
周聿澤不動,隻是眼神裡情緒翻湧,像藏著一頭暴躁的野獸。
“我……嗯……”莫晚楹話還沒說完,唇已經被惡狠狠地封住。
仿佛隱忍太久的力量尋到了唯一的突破口,周聿澤的懷抱又深又緊,舌頭和齒貝仿佛銜著可口又舍不得吞的寶貝,莫晚楹被侵略了個徹底,連喘息的間隙都沒有,如同被海水包圍的浮舟。
灼熱的體溫把纏在懷裡的溫軟燒紅,良久,周聿澤鬆開了唇,緩緩撩起眼睛,卻看見莫晚楹一雙眸子清淩,她不知道用這道目光注視了
他多久,她的身體染上了他的溫度,但是這雙眼睛沒有。
似乎他做的事,已經激不起她心裡的漣漪。
難以遏製的衝動在翻騰,周聿澤抬起手,用指尖輕輕摁了摁她眼底下那點紅色的淚痣,指溫滾燙:“我試過退到一邊了,但我發現沒用,我連你對我的恨都丟了。”
莫晚楹的眼睛動了動,一刹那間,她突然覺得,周聿澤的氣場變了。
這段時間沉默的、溫順的氣場,如同春天的雨那般潤物細無聲,竟讓她產生了一種他會老老實實的錯覺,所以才敢讓他帶她來學校。
眼下,天翻地覆,被隱藏的偏執和瘋魔慢慢從黑暗裡爬了出來。
他托起她臉,又低下頭,輕輕咬了咬她已被磨紅的唇,本來隻想碰一碰,但親上了之後,像枯木遇上了春雨,忍不住汲取更多,由淺入深,變成了一個綿長的吻。
直到舌尖傳來刺痛,一股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周聿澤終於停了下來,眼神直勾勾地,下眼瞼殷紅一片,淺琥珀色的瞳孔似乎因為這股淡淡的血腥味變得妖冶。
“我試過了。”他的聲音很輕,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莫晚楹感覺到他狀態很不對,想要掙脫出他的懷抱,卻被他抱得更緊,如同被藤蔓纏住。
臉頰被他捧起,拇指指腹緩緩摩挲著她的臉頰,動作輕柔,他的眼神柔軟,無儘眷戀。
莫晚楹卻感到不安:“你到底想乾什麼?”
他忽然將她擁住,側低下頭,說了一句話,霎時間讓她渾身冰涼。
“莫晚楹,我寧願你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