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演場館內的撫琴聲,慢慢停止。
淅淅瀝瀝打在頂棚上的雨水聲，也逐漸變輕、變輕……
偌大的舞台，燈光暗了又亮。
《也曾曌曌》落下最完美的帷幕。
參與其中的幾位練習生,才恍惚從畫裡、從琴間、從時光中走出來，回到現實。
然後——
“池曜希！”
“曜哥！”
“你沒事吧？！”
《曌》組另外幾個人結束表演，齊刷刷奔向了無生息躺進棺材的池曜希,七手八腳把人拉出來。
“哦,沒事。”池曜希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脖子，手掌立刻被鮮血染得猩紅。
“……”他內心無比陰鬱。
要知道，那柄劍在碰到自己脖子之前，就已經被又掰又踩、搞得不堪一擊,稍微施加點外力就會斷了。
池曜希原以為,即使用劍抹脖子，隻會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沒想到劃出一條長長的傷。
雖然傷口不深,大概放著晾幾分鐘就結痂了。
但出血量驚人，看起來相當可怖,就好像池曜希真的自刎了一次。
——我為什麼傷得這麼重？
我好脆！
‘白巧克力脆皮’屬性的池曜希，再次因為脆弱的身體，陷入深深的自卑之中。
秦玦撩起衣擺,按住他的傷口下方,冷靜地說,“公演現場應該有隨行醫生吧？先止血。”
“對！還要再打一針破傷風。”莫艾伽立刻起身，“我去叫醫生過來。”
“我說……”池曜希張張嘴，想告訴他們自己沒事。
“池曜希，你先躺回去吧。”宋栗紅著眼睛,要哭不哭地看著他。
蔣思舟扶住池曜希的肩膀，關切地問，“你是啥血型啊？我A型，能給你獻血不？”
鄒宇哲：“如果我沒記錯，曜哥應該是AB型血。如果有需要，我O型也可以給你輸一點。”
池曜希默默閉起嘴巴，陷入自我懷疑。
難道我快死了嗎？
就算是一個白巧克力，應該也沒有那麼脆……吧？
公演場館內的醫生火速趕到，把池曜希帶到側台處理傷口。
同時，駐紮在現場的各國保鏢團隊，迅速把六根柱子搬離舞台，好似生怕大家多看它們一眼。
《SS》還處於錄製當中，賀以冬見他們一股腦都下去，連忙拿起話筒把人叫回來。
《曌》組其餘五人回到舞台中間，一個個小眼神還不斷往下麵瞟，看樣子根本沒辦法專心錄製。
導師和錄製團隊沒辦法，隻好耐著性子，等池曜希處理好傷口，再繼續進行錄製。
現場和直播間的觀眾，沒有提出任何異議，都在關心池曜希傷得重不重。
好在他的傷隻是看起來猙獰，其實僅僅傷到了皮肉。
醫生仔仔細細為他止血、消毒、纏好紗布。
為了保險起見，又注射了一針‘綜藝常備’的破傷風，才放他回去繼續錄製。
重新回到舞台上的池曜希，脖子裹了半圈白紗，衣領和下擺還沾著血，臉上還有幾點沒清理乾淨的血跡。
乍一看，像個經曆過廝殺的劍客。
分分鐘化身戰損美人，戳中一堆老色批的XP。
嘴上：弟弟受傷了好心疼~
內心：斯哈斯哈，希崽臉上的血讓我舔舔~
賀以冬確認他身體無恙，可以繼續進行錄製之後，才拿起話筒繼續cue流程。
“請各位練習生依次介紹一下自己和舞台，同時拉拉票。”
《曌》組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由站在最左邊的宋栗率先發言。
“大家好，我是《也曾曌曌》組的編曲和伴奏擔當宋栗。這次舞台，我嘗試了很多之前沒有嘗試的，你們感受到我的突破了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感受到了！”
台下，不止宋栗家粉絲，還有一些博愛粉和隊友粉，大聲給出回應。
尤其是前排，一個金燦燦的維C姐姐，嗓門格外洪亮。
“栗子今天炸了！你就是爆炸栗！”
“哈哈哈哈哈！”
“希廚一如既往的會說，嘴借我五分鐘。”
‘爆炸栗’有些害羞，靦腆地笑了笑。
接下來輪到鄒宇哲發言。
他到場的粉絲不多，拿起話筒，呼聲卻不算小。
“我是《曌》組第一次擔任隊長的鄒宇哲。節目前期，可能我的表現不夠亮眼，導致某些人質疑粉絲投給我的名次。”鄒宇哲看向鏡頭，語氣不卑不亢，“今天我要告訴所有人，我，鄒宇哲，配得上這個位置！”
“鄒宇哲你配得上！”
“《SS》主榜不能水，尊重打投結果好嗎！”
“酸雞不服憋著！”
“哎。”池曜希好奇地問旁邊莫艾伽，“為什麼主榜不能水？”
莫艾伽告訴他，“聽說《SS》投票係統，曾經被攻擊過，導致原始投票數據泄露。秀粉經過對比之後，才發現狗比節目組為了捧皇族，把TOP的票壓了五倍多。後來輿論鬨得太凶，當時的主創團隊隻好出麵道歉，不敢再搞大動作。”
“這樣。”池曜希順嘴提了句，“攻擊的人查出來了嗎？”
“《SS》要是有那種高端技術，還能被攻擊嗎？”莫艾伽吐槽，“不過從那一屆之後，主榜係統每年都會革新升級，讓秀粉找不到漏洞。所以，賀導師才是最後一任民選C。”
“……”池曜希眨了下眼，“你剛才說‘壓了五倍多’的TOP，是賀以冬嗎？”
“對啊！”莫艾伽點點頭，“你當時年紀小，肯定不知道原始數據泄露，鬨得多沸沸揚揚。”
池曜希‘哦’了一聲，乖乖站回自己位置，遠遠瞧了眼賀以冬。
他確實不知道當年鬨得多麼沸沸揚揚。
可是——
攻擊投票係統的那個人……
原來是我啊。
賀以冬感受到池曜希的注視，遠遠回給他一個疑問的視線。
池曜希瞬間收回眼神，心情複雜。
翻篇吧。
假裝沒有這件事。
短短幾十秒內，池曜希腦子裡麵閃過一個宇宙。
旁邊五位小夥伴陸續作為自我介紹，輪到池曜希，他這才把亂七八糟的思緒壓下去。
池曜希拿起話筒，報上自己的名字。
賀以冬生怕他像前幾次那樣，自我介紹不超過兩句，正準備適當引導一下。
卻見池曜希這次，破天荒沒有立刻放下話筒，反而張張嘴繼續說：
“最開始接到這個表演主題，我沒有任何思路。因為，我無法相信器物擁有靈魂。”
“可我看到劍的時候，它真的在對我說話。”
池曜希沒有使用‘好像’‘似乎’‘仿佛’這一類模糊的詞，而是用很確定的語氣，闡述自己聽到‘帝王劍’發聲的事實。
聽了這句話，原本不應該在導師點評之前發言的夙丹雪，忍不住拿起話筒說，“藝術家一般稱之為，共鳴。”
池曜希思索幾秒，點點頭，“嗯，我跟它共鳴了。所以，我要代替它發出聲音。”
“池曜希，你……我等會兒再說吧。”賀以冬正準備接話，又擔心導師提前點評，會左右觀眾的決定。隻好硬生生把話憋回去，麵向現場的觀眾說，“喜歡《曌》組表演的，可以為他們投票了。投票倒計時——開始！”
主屏幕上顯示大大的‘60’，然後一秒秒遞減。
現場觀眾紛紛拿起投票器，陷入糾結的抉擇。
聚集在直播間內的網絡觀眾，明顯比他們更加痛苦。
【@Shiar，速速研發線上投票係統，彆逼我跪下來求你！】
【為什麼直播間觀眾不可以投票？我要投爆池曜希！】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好想要一個投票器】
【姐妹們彆乾著急了，來分析一波吧。《曌》組今天封神，這六個人放在其它組都是MVP，聚在一起太吃虧了】
【+1，大TOP紮堆太傷了，分票嚴重】
【u1s1，《曌》組每個弟弟都非常優秀，但最出彩的還是池曜希】
【對對對，池曜希太頂了！誰能想到雙C的局麵，他氣場和舞台表現力穩穩壓製秦玦】
【我有預感，《曌》組舞台大出圈，曜帝又要收割一批粉絲】
【池曜希躥紅速度真嚇人，好怕怕~哎呦，還好我是希廚呢~！】
即使到了第二次公演，投票倒計時依然格外漫長，讓所有練習生、工作人員、還有觀眾，都感覺到度秒如年的煎熬。
坐在中央區域、被各家TOP粉包圍的希廚，毫不猶豫投給自己崽崽之後。
抬頭瞅瞅周圍，瞧見好幾個同組隊友粉，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找誰拉拉票
。
坐在旁邊的漂亮小姐姐，晃了下手裡的投票器，上麵按了代表池曜希的數字。
“我是嵐媽，沒帶燈牌你可能看不出粉籍。”
“謝謝謝謝，我也挺喜歡於嵐！”
另一邊，棕色卷發、打扮像洋娃娃的妹妹小聲說，“栗子粉也投池曜希了。”
“啊？真的嗎？”希廚一時半會難以置信。
公演現場一票難求，很少有帶著粉籍進來的觀眾，願意臨時改票。
尤其是在自家弟弟發揮出色的情況下。
“我特彆喜歡今天的栗子，他比我想象中還要棒！但是《曌》組舞台更加震撼我，在這個舞台上，最優秀的是池曜希。”棕發洋娃娃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睛說，“栗子也喜歡美好的事物，肯定會理解我的。”
“姐妹！我們想的一樣！”前排觀眾轉過頭，淚眼汪汪地說，“雖然我是蔣思舟的女兒粉，但是我也投了池曜希！”
“女、女兒粉？！”第一次搞選秀的飯圈新人，接觸到一種很新的粉絲。
“對啊，蔣思舟胸那麼大，做他的女兒肯定很滿足。”她做作地抹抹眼淚，“我哭得好慘，必須靠在媽咪的胸肌上才能哄好~”
“哈哈哈哈哈！你們舟廚彆太離譜了！”
時間流速仿佛在這短短一分鐘，被無限延長。
大家甚至感覺地球快要毀滅了，投票倒計時居然還剩下二十秒鐘。
全場除了池曜希，所有人都被躁動的氛圍籠罩著，恨不得敲暈自己，直接穿越到票數公布的時刻。
後台，練習生們觀看直播的區域。
即使內心非常清楚，現在的投票與自己無關，眾多選手還是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哎，你們猜猜誰是票王？”
“其實演出之前，看這一組的配置，我感覺玦哥和池曜希都有可能。但是看完舞台，我覺得九成九是池曜希了。”
“保守了，十成十是池曜希。”
“玦哥好慘啊……本來幾個大TOP粉絲默認不互投，但是今年池曜希和希廚都太會了。”
阮映寒聽見他們議論，適時開口，“彆太陰謀論，我曜哥今天這個表現配不上票王？”
他語氣太凶，說話又衝。
剛才嘀嘀咕咕、話裡話外‘池曜希靠粉絲拉票才能拿票王’的幾個人，同時閉起嘴巴。
坐在於嵐旁邊的練習生，小聲跟隊友吐槽，“池曜希有毒吧，半壁江山輪流被他虐。”
“什麼叫‘被他虐’？”上次隔空輸給池曜希的於嵐，立刻澄清道，“能跟《泱泱》那種舞台正麵交鋒，我挺榮幸，對於最後的結果心服口服。而且，秦玦比我幸運多了。”
“啥意思？”
於嵐意味深長地說，“秦玦參與了《曌》的舞台。”
他看向屏幕中等待結果的幾個人，眼睛裡寫著羨慕。
其他人沒有get到於嵐的意思，按照自己的理解分析，“確實，《曌
》組舞台出圈，秦玦也能沾光。”
“有一個出圈舞台，比公演的票數重要太多了，看《泱泱》就知道了。”
“當初是誰目光短淺，嫌棄人家《曌》組舞台概念抽象啊？”
“我錯了，我滑跪，《曌》果然是我高攀不起的組。”
‘叮’
‘叮’
‘叮’
縈繞場館內的電子機械音，很有節奏地響了三次，提醒大家倒計時結束。
所有人同時鬆了一口氣，心臟又很快揪起來，提心吊膽等待結果。
四位導師看起來，跟觀眾們同樣充滿期待。
連閒聊拖延時間的時候，眼神都不住瞥向場控，示意他們快些統計票數，給全世界一個痛快。
終於，又過了足足兩分鐘，場控才比了個‘OK’的姿勢。
賀以冬：“大家久等了，現在來公布《曌》組的個人得票數，以及舞台總票數。”
聽到這話，眾人紛紛打起精神，聚精會神搓搓手等待結果。
賀以冬：“首先為大家揭曉《曌》組獲得第六位的練習生，他就是——”
為了照顧弟弟的情緒，賀以冬沒有用‘最後一名’這個說法。
二公公布票數時，台上隻有一個組，因此票數會直接顯示在練習生背後的主屏幕上。
伴隨著特定音效，幾個人同時回頭，瞧見顯示屏浮現的名字和數字：
‘鄒宇哲，41票。’
“是我。”鄒宇哲帶頭呼出一口氣，帶頭為自己拍拍手。
“隊長辛苦！”
“鄒隊長，辛苦了！”
旁邊幾位隊友陸續開口。
“《曌》組有你了不起！”
鄒宇哲擺擺手，“這個結果我猜到了，不用安慰我。”
“沒有安慰你。”池曜希看向鄒宇哲，重複他們剛才的話，“《曌》組有你了不起。”
“……謝謝。”鄒宇哲聲音哽了下，狼狽地低下頭。
接下來是排名第五的弟弟，屏幕顯示：
‘宋栗，48票。’
鄒宇哲迅速調整好情緒，跟大家一起為宋栗鼓掌。
“栗子，編曲辛苦了！”
“栗子真的好棒！”
幾個人就像某種儀式似的，大聲對他說，“《曌》組有你了不起！”
“謝謝、謝謝！”宋栗開心地向台下鞠躬，看起來特彆興奮，沒有半點因為票數失落的樣子，“我在《曌》組學會爭取，也好好呈現了自己，所以沒有遺憾啦！”
賀以冬：“恭喜，接下來是排名第四的練習生。”
屏幕出現文字：
‘蔣思舟，53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