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曜希聽他提起原始數據泄露的事,表現出異常的緘默。
［安靜如雞.jpg］
［一問一個不吱聲.jpg］
賀以冬半晌沒有等到回話，疑惑地看向池曜希。
雖然池曜希性格冷淡，平常卻挺有禮貌。不是那種在導師說話的時候,毫無反應的人。
今天沉默的太突兀了，靜悄悄坐在角落，眸色晦暗難辨。
因為對十三年前的舊事不感興趣嗎？還是因為……？
賀以冬聯想池曜希過往經曆，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逐漸成型。
——如果是真的，未免過於荒謬了。
池曜希唯恐他繼續瞎猜，一不小心猜到真相，迅速遞了個眼色：彆問！再問自閉！
賀以冬：哦呀？
阿瑰見他倆大眼瞪小眼，乾巴巴瞧了好一會兒,便主動跳出來解圍。
“賀導師，你彆cue池曜希啦！你參加比賽的那年，他才多大啊！”
賀以冬收回落在池曜希身上的視線，語氣有點鬱悶，“阿瑰，你在內涵我老嗎？”
平平無奇的聊天小天才阿瑰,立刻替自己辯解,“不,我在內涵池曜希是個小毛孩。”
“？”池曜希冷冷掃過去，“你再說一遍？”
阿瑰：“我說……唔唔！”
隊友為了阿瑰的狗命,一左一右捂住他的嘴巴,換了種更加溫和的說法。
“賀導師,阿瑰的意思是,原始數據泄露那年，池曜希才六七歲。”
“對對對，你也知道他小時候比較孤僻,可能也不怎麼上網。所以對當時的新聞，沒什麼印象也是正常的。”
說完，《圈界》組幾位隊友同時意識到：池曜希是組內年紀最小的。
由於池曜希平常性格清冷，完全不像其它小組的忙內（隊伍中年紀最小的成員）那樣，向哥哥們撒嬌賣萌求照顧。
導致大家經常忽略，池曜希的真實年紀，在《SS》排倒數幾名，目前還不到20歲。
前兩次公演，池曜希所有合作過的練習生加起來，隻有宋栗稍微比他小幾個月。
賀以冬聽他們提起年紀，從善如流翻過剛才的話題，轉而詢問池曜希，“對了，你今年十九，是周歲還是虛歲。”
池曜希立刻回答，“周歲。”
“十月四號過二十歲生日嗎？”賀以冬問出口，見池曜希點點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我記得，節目組交給我的流程表寫著：今年總決賽直播定在十月三號。”
阿瑰驚歎，“哇哦？這麼巧啊~”
按照往年慣例，總決賽直播通常在晚上八點鐘開始。
經過開場百人舞台表演、嘉賓表演、團體舞台、個人solo舞台、還有回顧VCR等等流程之後。成團位宣布，基本會拖到十二點前後。
以池曜希現在的人氣，如果後續沒有大翻車，絕對高位出道。
前二名的順位
，總是拖到零點以後才能公布。
也就是說，池曜希將會在二十歲生日的第一天，站上屬於自己的出道位。
“提前恭喜你。”賀以冬笑笑地說，“二十歲的第一件禮物，竟然是成團出道。”
池曜希思索幾秒，一本正經反問，“賀導師，這個能算禮物嗎？”
“我換個說法，”賀以冬笑意更加明顯，“恭喜你在二十歲第一天，逃離《Shiar》。”
池曜希：［恍然大悟.jpg］
《圈界》組全體成員：！！！
哇，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賀以冬不愧是大前輩，連嘲諷都說得那麼委婉。
“好的，閒聊環節到此結束吧。”
賀以冬感覺氣氛差不多緩和下來，把幾個弟弟叫過來，圍成一圈席地而坐，拿出節目組提前交給自己的平板。
“來聽《圈界》的完整demo吧。”
“好好好！”
“試聽part好好聽，我太期待了！”
池曜希嘴上沒說什麼，身體卻很誠實的湊近賀以冬，低頭看向他手中的平板。
賀以冬解釋，“這首demo敲定時間最晚，後續又修改了幾次，所以我也沒聽過完整版本，跟你們一樣期待。”
他按下播放鍵，首先響起蒼涼和空曠的前奏。
眼前瞬間展開一片荒蕪、麻木、毫無希望的畫卷，讓人聽得汗毛豎立。
伴隨著第一句歌詞出來，整個世界迎來救世主，亮起一點幽微的光芒。
救世主用自己的無畏和不屈，在廢墟之上建立起新的國度，帶領他們走向勝利和希望。
《圈界》完整版demo，比起試聽段落，故事感更加強烈。
短短四分多種的歌曲，具備起承轉合，跌宕起伏首尾呼應，讓人徹底沉浸在歌曲架構的世界中。
問題在於——
比起試聽part，完整版本更像是一首英雄的頌歌，帶有強烈的個人色彩。
聽眾們見證了‘他’的征途。
最初在絕境中爆發的悲鳴、一路踩過的荊棘與苦難、還有最後榮光加冕的輝煌。
每個過程都讓人沉醉、為之震撼。
然而，這種個人色彩太過強烈，全程以主視角出發的歌曲，很容易讓C位之外的人，變得毫無存在感。
舞台經驗豐富的幾個人，甚至能想象到時候的公演舞台，高光全部集中在池曜希一個人身上。
自己辛辛苦苦跳完整場，卻好像沒來過似的。
賀以冬聽完整首demo，隔了十秒鐘才評價，“demo比想象中更加好聽。”
“確實。”
“很震撼。”
“四分鐘的歌，能寫到這種程度，讓人頭皮發麻。”
賀以冬目光看向他們，“有什麼想法嗎？”
“呃……”
幾個練習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目光相互推脫。
池曜希在他們推脫中，主動表示，“我想唱開頭和最後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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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以冬看向他，眼底閃過淡淡的詫異。
雖然他沒有給池曜希上過課，但是通過《SS》正片和幾位同事的描述，大概了解池曜希的舞台風格。
之前分配隊內part，他總是等彆人先挑，自己揀剩下的部分，哪怕他一點兒也不會。
問題不大。
他可以學。
今天，池曜希竟然第一個開口，主動表示自己要唱什麼。
《圈界》在他心裡，果然是天選皇族，擁有特殊待遇。
“當然，你是《圈界》的C位，本來就有很高的自由度。而且開頭和結尾的part，從設計來看，是應該由同一個人唱。”賀以冬看向他們，“你們沒意見吧？”
“沒有。”
其餘幾個練習生搖搖頭，繼續聽demo，臉上表情多多少少有些焦慮。
池曜希拿了開頭和結尾，兩個反差最大、對比最強烈、也是最為矚目的part。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分配，但也代表著：他們夾在中間，即使竭儘全力，或許也無法分走C位的光芒。
能走到這個階段的練習生，為了被矚目、被pick，耗費了無數努力，才聚集點點星光。
結果，他們卻選擇跟太陽同台，讓自己身上的光芒全部涅滅。
恐怕《圈界》舞台結束以後，鮮花和掌聲都是池曜希的。
其中幾位弟弟，隻能遺憾謝幕，徹底告彆《SS》的舞台。
賀以冬確定池曜希的part之後，目光掃視幾圈，見其他幾個人低頭不說話，目光又落回池曜希身上。
“關於其餘的part，以及整個舞台設計，你有什麼想法嗎？”賀以冬沒有擺出‘導師’的姿態，反而以虛心求教的架勢，谘詢池曜希的意見。
“問我？”池曜希詫異：明明介紹三公選曲時，除了《逆否命題》有一段rap填詞，其餘五首歌曲的編舞和編曲，都由節目組的專業導師提供。
“對。雖然編舞老師，提供了《圈界》的編舞版本，但是我更想聽聽你的意見。”賀以冬點點頭，確定地說，“之前的《泱泱》和《也曾曌曌》，你每次的編排，都能在標準答案之外，找到一個超出這個答案的詮釋，令人眼前一亮。關於《圈界》舞台，你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有。”池曜希餘光分彆看向左右幾個隊友，直言不諱說道，“目前的版本，聽起來像是一個人的solo表演。”
“啊？”
“池曜希，你……”
隊友抬頭看向池曜希，沒想到是他第一個提出這個問題。
池曜希是《圈界》的C位。
舞台高光part集中，觀眾隻能看到一個人，對他有絕對的優勢。
如果想要改變現狀，可能會削弱C位，勢必會影響池曜希的利益。
所以他們意識到症結
，卻憋在心裡，誰也不敢提出。
《圈界》這首歌，本來就是維C給池曜希投的。他想要在台上獨自美麗，也無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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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池曜希古怪地瞧了他們一眼。
“沒、沒怎麼。”
小夥伴們紛紛搖頭，一副‘全憑隊長做主’的乖巧。
池曜希這才看向賀以冬，繼續講述自己對《圈界》的理解，“目前，這首歌以主視角來看，具備很強烈的個人色彩。”
“對。”賀以冬點點頭，催促他繼續說。
“但是，無論征戰廝殺、亦或建立城邦，都不是一個人能夠完成的任務。征戰勢必有敵人，有戰友，不可能虛空索敵。”
阿瑰眨巴兩下眼睛，誇獎道，“池曜希，你竟然連‘虛空索敵’這種高級詞語都學會啦！”
‘虛空索敵’沒有收錄在字典中，日常用到的機會不多。也就是阿瑰這個二次元死宅加資深遊戲玩家，平常經常掛在嘴邊。
池曜希跟阿瑰成為舍友後，日日夜夜接受‘熏陶’，嘴裡偶爾會蹦出幾個新鮮詞彙。
“你教得好。”池曜希敷衍一句，把進度條拖到中間部分，淡淡提醒，“其實這兩個段落，以主視角描述了敵方陣營。”
“我知道了！”柯奈生茅塞頓開，“池曜希，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分為兩個陣營嗎？”
狄陽焰補充道，“就像黑與白、日與夜、邪惡與正義那種對抗關係？”
“嗯。”池曜希言簡意賅地總結，“單獨一個人，就算成王也沒有意義。”
‘王’的責任是庇護、是捍衛、是建設和統治自己的國度。
假如隻有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王座上，加冕沒有任何意義。
賀以冬聽完池曜希的講述，震驚地看向這個少年。
聽demo之前，池曜希剛剛說自己還不到二十歲。
他的一番見解，不像未滿二十歲的少年，反而像個真正浴血廝殺的帝王。
普通的男團練習生，無法鍛煉出這樣的格局。
尤其是已經得到C位的練習生，很難具備池曜希的大局觀。願意把屬於自己的光輝，分給同組其他幾位夥伴。
池曜希不僅這樣做，而且還幫助他們找到合適的定位。
阿瑰高高舉起手，“池曜希，我想扮演邪惡的一方，做個可愛又迷人的沙雕反派！”
池曜希冷漠否決，“你不合適。”
阿瑰垮著臉問，“為什麼？”
“話太多。”
“我懂了，反派死於話多。”阿瑰悲傷那麼大，癟著嘴嘟囔，“好吧，我注定隻能成為光明偉岸的正派，效忠我的陛下啦。”
池曜希審視阿瑰，表情一言難儘。
他如此乾脆的宣布‘效忠’，池曜希很難不懷疑，這貨以後會變成二五仔。
“池曜希，我呢？”狄陽焰指指自己。
“你可以挑戰敵對陣營的角色。”
狄陽焰難以
置信，“為什麼？我長得很邪惡嗎？”
“不，你會魔法。”
美少女戰士‘水冰月’，憋了幾秒才說，“……代表月亮消滅你們？”
“嗯，挺合適。”
狄陽焰：……
池曜希，你的標準真迷。
“池曜希，抱歉打斷一下你。”賀以冬見他們已經忽略自己，開始自行分配角色，連忙提醒道，“你現在的思路，我大概了解。但是你們想用‘黑白陣營’這個設定，舞台上肯定有衝突場麵吧？”
“當然。”
賀以冬告訴他，“話說在前麵，衝突場麵如果用男團舞的方式演繹，會顯得很尷尬。”
阿瑰點點頭，“到時候，屏幕上肯定刷滿‘要打去練舞室打’。”
即使再有力量、動作再大的男團舞，畢竟屬於‘舞蹈’的範疇。
那些精心設計的動作，用來表現衝突，多多少少會顯得違和。
要想真正表達衝突，勢必需要刀光劍影，十八般武藝。
問題在於——
賀以冬：“《Shiar》沒有負責武術指導的老師。”
“哦。”池曜希平板無波地開口，“我可以……”
大家聽到前三個字，潛意識認為，他又要說‘我可以學’。
行吧，他確實可以學……
賀以冬發愁地想：應該去哪裡，給他找個能夠指導武術的老師？
誰也沒想到，池曜希慢吞吞說出四個字：
“我可以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