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很快提著包進來了,還是先前給段圓圓看病的濟世堂大夫。
大夫看了會兒就摸著胡須說段圓圓這是點心吃多了不克化,吃兩天清淡的就好了。
寧宣一噎,有好笑又好氣,回頭就讓人把她的零食全收起來了,哼哼道:“怎麼這麼沒良心?我不在你還吃撐了。”
你家的瓜太多,我有什麼辦法!
段圓圓臉紅紅的,扯著他的袖子道:“表哥我想你了。”
寧宣很好哄地親著人笑了,隻是心裡還有些失落,都好幾個月了,按理說快的人已經懷上了,怎麼圓圓還沒動靜呢。
這麼想著,他就直勾勾的盯著圓圓的肚皮,大手揉得人渾身發軟。
段圓圓還以為他想要了,但老太太頭七都沒過啊,這太嚇人了,她伸手去抓寧宣放在自己肚皮上的手,結果隻摸到一截布就被逮住了。
寧宣扣住她的手把人攬進懷裡,也不知道腦補了什麼,道:“老太太剛走,等出了孝表哥再疼你。”
段圓圓瞪他一眼,把他的左手拿起來瞧,等看到手腕上的紗布還在往外滲血,她就沒忍住哭了。
不管是為了獲得孝順的名聲還是真心為老太太去世傷心,刀子都割在他自己身上。
寧宣取了藥重新塗了一遍,把人抱在腿上笑著安慰:“這算什麼?叫外頭看見對咱們才好呢。”
杜嬤嬤帶著青羅出去,砸嘴想:這個大爺,真不是東西,不想叫姑娘心疼乾嘛抱她專用左手?又不是左撇子!這不是生怕姑娘瞧不見麼!被發現了還把布取下來給她看,簡直其心可誅!
寧宣還在裡頭麵帶微笑地哄表妹。
對上不孝對下不慈,這是家破之兆。誰要他家破人亡就是他的敵人,從前是老太太現在是寧文博。二房一家怎麼跳那都是分了家的。
自己和圓圓還是該有一個孩子,這樣他們就又是全新的一家人了。
下午寧宣又帶了幾雙鞋子給她,每一雙都是暗紋,不怎麼顯眼。他還在帳子上吊了幾個小葫蘆。
段圓圓坐在榻上看著手裡的鞋發愣。
鞋一共有四雙,福壽紋石榴花元寶鞋,金魚紋淺跟鞋。最彆致的是葫蘆翹頭鞋,打籽繡描邊做紋,錦緞上再繡上花朵,跟是木頭做的,外麵包刺繡真絲,繡的是葫蘆底子。
石榴金魚和葫蘆都是多子多福的意思,段圓圓看在眼裡,也慢慢明白過來寧宣中午為什麼一驚一乍的了。
表哥這是想要孩子了啊。
但她這麼小怎麼生孩子呢?要是一屍兩命怎麼辦?段圓圓不想穿這個鞋,但寧宣總是讓她穿也不是個辦法啊。
她就跳下榻自己畫了兩雙現代的瑪麗珍鞋給他看,說:“我喜歡這樣的”。說完她看著寧宣的臉色又道:“表哥,我看了老太太的腳心裡太害怕了,我不想穿看不見腳形狀的鞋。”
這種帶著點兒方口圓口又露著腳背的鞋子才能給她安全感。
但段圓圓之前跟寧宣還沒現在這麼好,她不敢說。
從眾性在這個時代非常嚴重,一切跟彆人不一樣的事,都是“出格”和“離經叛道”。
隻有士大夫衣冠不整才會被人稱讚有魏晉之風。
寧宣歎了口氣,看著她畫的怪樣子道:“你想要什麼怎麼不跟表哥說呢?除了表哥你還能跟誰說?幾雙鞋子在家穿就穿了。”
說完他又有點心疼。
那腳他一個大男人都有些膽寒,圓圓看了這麼久臉上都沒露出點什麼。
是不想他擔心嗎?唉,怎麼就這麼招人憐呢?
出門他就去鋪子上就把段圓圓畫的圖紙拿給繡娘了。
這些東西都用不著他費心,寧家的裁縫是雲貴川最拔尖的,宮裡萬裡挑一的手藝每次一流出來就會有專門的人研究,隔個一二年就能依樣畫葫蘆。
段圓圓的現代方口、圓頭露背緞麵鞋很快就做好了。
她箱子裡的鞋全被寧宣拿去丟了或者燒了。
段圓圓還覺得很浪費。
寧宣道:”衣服鞋子都不能放多了,你隻有一雙腳,一個身子骨,在家放那麼多衣服鞋襪乾什麼?尤其是鞋,這東西放得越多人越走得快。”
寧宣以前不信這些,但段圓圓接二連三地發夢。他真有點懷疑表妹是八字太輕了。
所以他現在除了拜財神也拜藥尊和真武大帝。
最後舊鞋子還是全被他送走了。
段圓圓高高興興地穿上了,也不知道繡娘怎麼做的非常貼她的腳。她以前的鞋都是自己和青羅一起做的,完全沒有這個舒服!
杜嬤嬤喝著茶道:“你的鞋子衣裳是什麼尺,家裡的繡娘早尋摸八百回了。就等著你今天穿呢!”
段圓圓穿著鞋在地上走了幾圈,走到秋千上坐下來,掀開裙子看自己的腳。
這是一雙現代人的腳,指甲圓潤飽滿,腳背直直的香鯉魚的背,沒有削足適履。
杜嬤嬤看她把腳晾在外頭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大聲道:“奶奶!這麼可不莊重!”
青羅雖然覺得模樣怪了點兒,但姑娘開心啊,千金難買佳人笑。
青羅扯著杜嬤嬤給她推秋千去了,道:“在咱們院子裡,誰也看不見,誰說出去我就撕爛她的嘴!”
段圓圓在秋千上蕩得高高的,她往上飛,裙子也往上卷,腳就隨風而露。
隻有穿著現代的鞋子走在院子裡,她低頭才會知道自己是有腳的。
她還沒樂完,陳姨媽就叫她和寧宣過去。
寧大老爺終於忙完要準備給她見麵禮,喝她的改口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