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處境 城裡還算繁華,夏天路上很多……(2 / 2)

圓圓記事 竹筍君 13242 字 6個月前

史寶杉是對史寶章有愧,不是對那個姓魏的有愧。

史家現在還盼著史姑娘能回頭,才會這麼由著她來。當他們對史姑娘的耐心全部消耗殆儘的時候,可能就是她倒台的時候。

段圓圓想,果然男人最不怕的就是女人。她心裡招贅就是一個古代姑娘最幸福的生活。可在表哥看來,這種幸福竟然也是推推手指就能摧毀的。

兩個人你給我擦頭發我給你擦頭發,屋子裡還有比這個更臉紅心跳的時候,但素衣覺得沒今天燙人,她悄悄扯著人出去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仙人板板的,差點被憋死。

杜嬤嬤也朝裡頭瞧了瞧,看兩個人好得很一個人似的也高興,道:“太太這下在家裡要放心了,不出三年我看她就能抱上外孫了!”

米兒搬了兩個凳子給她們坐著,自己在邊上磕瓜子兒吃泡椒雞爪。

段裕看姐夫在家,洗了澡也想過來玩,走到門口杜嬤嬤就把他攔住了,杜嬤嬤把給米兒買的泡椒雞爪分了他兩個塞在嘴裡道:“誰叫你來的?快回去!”

段裕幽怨地看著她跺腳:“嬤嬤!你跟了姐姐後就不疼我了。”

杜嬤嬤說:“沒良心的東西!我奶了你三五年,親女兒吃的奶水都沒給你的多!”說完又小聲道:“傻子,疼你才不讓你進去呢!你姐夫你姐姐在裡頭互相擦頭發,你進去乾什麼?當火爐子給他們烘乾啊!”

段裕聽得臉紅了,詫異道:“大姐跟姐夫感情這麼好嗎?”

段圓圓給自己也擦過頭發,這個不稀奇,可寧宣這老東西也會伺候人?

杜嬤嬤用鼻孔冷哼一聲攆兔子似的攆他:“反正你姐夫在的時候也少來!”

那自己真沒能來的時候了啊,難道讓他隻能等著姐姐傳喚嗎?

段裕把大郎抱回去了,嘴裡哼大姐在家時教他的打油詩:“小狗小狗單身不愁,彆人有愛,我有小狗。”

第一天一大早杜嬤嬤就拎著飯菜把三個人叫起來。

她想著裕哥兒這幾天就要去學裡,還親自下廚給他做了一魚肉豆腐吃。

魚肉打成圓子放在油鍋裡炸,這個東西要控溫,控三次溫以後魚肉就跟芝麻團一樣鼓起來,外邊皮很薄,撕開是空心兒的,加上香菇豬肉小蝦進去做餡兒,配著大骨頭湯當餛飩餃子吃。

一口下去汁水就往外冒,鮮得很。

裕哥兒愛吃這個,不放紅油一個人就吃了三碗,放了筷子額頭都直冒汗。

天氣熱起來了,吃魚蝦蟹才痛快。蟹性寒涼,寧宣不讓她多吃,段圓圓又愛吃黃。倪婆子用蒸熟不要骨頭的黃魚肉做了假蟹。

尖銳的黃魚肉用油煎了,再放雞湯燒滾,水開了就加鹹鴨蛋下去。加上香菇、蔥、薑汁和酒,吃的時候要用一點醋來調味。

跟蟹黃味道很像,魚肉也像蟹肉,很清甜。

這一碗假螃蟹做了就隻有段圓圓配粥吃了一碗。寧宣勞碌命,歇了一天怕外頭有事,他夏天又吃不下肉菜,喝了兩大碗綠豆粥就戴著眼紗出門了。

桌子上就剩段家兩姐弟,這回段圓圓沒攆他,隻是問他什麼時候走。

裕哥兒說後頭先生放假,他能先去拜一回,等到月中就能去了,但要先寫策論給先生瞧一瞧。

段圓圓跟他到時候把禮單拿過來給他看看。

段裕唔了一聲,盯著她的假螃蟹說:“你不吃了嗎?”

段圓圓點頭,她已經吃飽了。

段裕就把剩菜扣到自己碗裡吃乾淨了。

段圓圓看著他說:“你現在胃口好大!”

段裕笑著沒開腔,長個子的就是容易餓,不像隻會越變越老的人,食欲隻有往下掉的時候~

吃完了飯段圓圓就拉著段裕在花廳下棋,她好奇地問杜嬤嬤那頭生了沒。

杜嬤嬤搖頭說大夫進去兩三個了還沒生下來。

從昨天早上到今天早上。裕哥兒驚了一跳,他不懂生育之事,也知道這麼久不生是大事。就是能生下來孩子也多半被憋死了。

寧家怎麼老死人啊?裕哥兒覺得這地方有些不祥。

杜嬤嬤扯著他道:“生下來才是鬼門關!她是個貴妾,進一老爺接了她進來沒多久就把整頭婆娘送走了。到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那三個東西不敢跟畜牲爹頂著來,又要顯得孝順,非把這個弄死不可!”

段圓圓和段裕在家養花摸狗,方小太太鼻間隻能聞到血腥味。

嬤嬤抹著眼淚說:“姑娘,再用點兒力氣,就要出來了。”

她是真盼著方小太太平平安安的,最好一舉得男。她從方小太太落地就開始伺候這個姑娘。

方家以前也是殷實人家,娘老子也有百畝多地,後來有了個什麼總督過來,指著他們家的地就說這個以後是官家的。

方家不得已把姑娘嫁給了當地的知縣,幾乎快把家產全賠進去才留了幾畝祖田下來,誰知道總督的狗腿子太多,愣是說姑爺強占民田,活生生把他變成了罪人?姑爺受不得辱,最後一根繩子吊死了。

方小太太帶著女兒去了楊知縣家裡,靠給他做小換些米麵吃穿度日,她年紀大沒姿色了隻能到鄉紳家裡洗衣服乾粗活,主家舍不得給她挪屋子,她寒冬臘月都睡在馬棚子裡。

好不容易跳出那個火坑,嬤嬤實在不想再被賣了。

她抬手打了穩婆兩巴掌說:“我姑娘要是活不下來,這把剪刀等會兒就插在你脖子上!”

穩婆嚇得手不停地抖,她鬨過也偷偷跑過,屋子裡的丫頭怕她跑了自己要頂缸,把院子裡圍得鐵通一樣。

穩婆尿了回褲子,七手八腳地換了乾淨衣裳,知道是真跑不脫了,這才咬著牙說:“我給她剪一刀,你去拿上好的人參,最好過百年,藥力強給她吊著氣,到時候血能止住人就能活了。”

嬤嬤一聽就傻眼了,人參就幾兩銀子一錢,百年的老人參得多少錢?寧家人防賊似的防著方小太太,家裡哪來的百年人參?

穩婆看著屋子裡擺得這麼華貴,還有些不信寧家的貴妾連人參都拿不出來。

嬤嬤有苦說不出,貴妾再貴也是妾,裡頭這個老爺連糟糠之妻都能說丟就丟,能對方小太太多上心呢?屋子裡的擺設都是放在這充門麵的,他還時不時要過來數一數看東西有沒有少。

錢,一分也沒有!

方小太太鬆開嘴上的布條,半天才流著汗說:“嬤嬤我有,箱子裡頭,你去拿。”

嬤嬤急忙邁著腳去了臥室,打開一個老樟木箱子,從裡頭挖出一個豬皮紙包兒。

方小太太當家也不是白當的,隻要能讓主婦碰到錢,無論如何也能給自己剩幾個下來。

她偷偷在薛珍補身的人參上剪了幾根須子下來包著,就是等著這個時候用,不過她本來氣想留給琴姐的,現在是顧不得了。

穩婆一聞味道直搖頭,道:這個放壞了沒藥性,要大片的才有用。”

嬤嬤沒敢跟方小太太說那些包在外頭直掉淚。

這叫人怎麼活呢?

琴姐聽著就跑出出要人參,她想先找薛珍,守門的說薛珍回娘家了,她又邁著腿去兩個便宜哥哥屋子裡要。

另外兩個還摟著妓唱曲兒,院子裡擺了兩桌子好酒好菜。

琴姐笑著湊上去福身說:“一哥哥,三哥哥,娘要人參,你們哪個有?先借一支給我,日後等爹回來再叫他還。”

寧一寧三沒想到這麼個丫頭片子還挺能屈能伸的,這時候還敢來問自己要保命的東西。

也不怕被藥死啊,兩兄弟互相看看,把她拉起來往她手裡塞點心果子說,你是小孩子,誰知道你要來乾什麼?寧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的,不是不能給啊,你叫你娘一起過來,我看著她才能信你的話不是?

娘都要死了怎麼走到這裡來?

琴姐盯著果子還想說話,寧一身邊的丫頭就笑:“借?你拿什麼借?借了你還得上嗎?”

鄉下來的叫花子,還借上東西了!

大家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團。寧一輕輕罵了兩句就揭過去了。

琴姐想著娘,忍了半天氣也沒拿到東西,心裡又著急,看他們發笑心裡也冷笑。

以後有你們哭的時候!

兩個妓常出入寧家,看琴姐站在門上怪可憐的,就扭臉子罵她,讓她快回去。

又跟寧一捂著胸口撒嬌道:“不給怪不好的,我們姐兒兩個還在裡頭,要是鬨出命,你爹回來還有什麼活頭?”

寧一也不想在自己女人麵前沒麵子啊,他就讓婆子去箱子裡翻了一包人參送過去。

兩個妓看著都是碎的,但碎的也能用啊,熬一熬嚼一嚼說不定就活下來了呢?

至於其他的她們就管不著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啊,她們的都還沒著落呢。

琴姐拆開遞給嬤嬤,方小太太下頭挨了一刀還是沒生出來,這回她連叫的力氣都沒了,婆子跪在地上哭著說這個還不如太太自己存的好,吃了就跟喝水似的頂什麼用呢?

說完她磕頭道:“現在剪開肚子搞不好孩子還能活。”琴姐踹了她兩腳說你敢剪肚子我就剪你的腸子:“我要我娘活,裡頭那個活不活的,誰管它!一團爛肉生出來也是孽障!”

婆子就說還能順著下邊再剪一刀試試,但再沒好藥材,她也是活不成。

琴姐看了看下頭都是血的娘,過去給她擦擦汗,問:“娘,你沒事吧?”

方小太太已經沒什麼知覺了,她扯嘴笑了一下說:“就是下頭濕濕的。”

琴姐:“唉,是羊水,男的臭,尿水羊水都多,我去給你找大夫,你等會兒好嗎?”

方小太太點頭說:“那你彆跑遠了,路上拐子多。”

琴姐急忙去了,她出門對穩婆道:“你剪吧,我現在就去找寧大奶奶要人參。”

段圓圓看她身上都是血,好一會兒才找到聲音。

這麼多血,人還能活嗎?

她把人參翻出來遞給琴姐說:“你娘要是有事你也彆怪我,這兩根人參是早就準備給她的,你讓大夫看了再給你娘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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