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祠堂 天還黑乎乎的,丫頭婆子自己……(1 / 2)

圓圓記事 竹筍君 9428 字 6個月前

天還黑乎乎的, 丫頭婆子自己點燈打水跑進來推著段圓圓起床。

今天是開祠堂的大日子,她作為事主的媳婦也有幸進入家祠一跪。

杜嬤嬤下了狠勁給她穿衣梳頭,什麼高冠大袖子衣裳通通都翻出來讓段圓圓套在身上。

為了跟寧宣配對, 也為了讓守孝的陳姨媽夫妻不至為難,兩個人身上都沒一點紅。

段圓圓穿的是喜鵲竹紋的馬麵裙配青綠色圓領大襟短襖。

一群人足足收拾了半個時辰才把她收拾出來。

段圓圓臭美地對著鏡子瞧。

她的嬰兒肥今年消了一些下去,露出了一點下頜角,變成了帶點兒方的圓臉。

青羅給她簡單地把頭發盤在頂上罩上金銀絲編的狄髻。

以前段圓圓不習慣戴這個, 隻是圍一圈珠花。

今天丫頭婆子把挑心、分心、滿冠、鈿兒、草蟲對簪、一對掩鬢、一對壓鬢釵、一對耳環、三對花頭簪,足足九套黃金打的配飾都戴在了她頭上。

段圓圓摸了摸脖子。

杜嬤嬤:“你爹不讓你去,咱們偏要風風光地去!”

這話說的是寧文博。

古代祠堂本來就不許婦女進入, 她又有不見天日的小肉在肚子裡,寧文博就更不想她去了。

杜嬤嬤想到這個就生氣:“好好的姑娘,祭祖不讓去,這不是明擺著叫人說這姑娘出了事麼!”

最後還是寧宣跑過去說她肚子裡不滿三個月,除了自家人外人都不知道, 寧文博才同意段圓圓過去,就這還不讓她靠祖宗太近, 怕晦氣汙到列祖列宗。

寧宣氣得臉色鐵青, 回來生了半天悶氣,才猶豫跟她說——這回要委屈你了。

段圓圓不覺得委屈, 她不在乎這個,祭祖有什麼好玩的?做古的老東西, 又不是姓段的,她過去也是受折磨!

寧宣不這麼想, 這是圓圓頭一回進祠堂,爹就這麼給她臉色看,她又懷了孕, 心眼小一點的姑娘都得以為夫家不接受自己。

很快他就跑到大銀樓親自選了一套頭麵回來。

以前圓圓戴的都是銀絲巨多,一是為著老太太沒了,二是寧家始終朝中沒什麼人,奢華也隻能在家裡奢華。

現在,她的美麗和華貴可以儘情在親朋好友眼中綻放了。

這一套鏤空的金絲多寶頭麵就這麼被寧宣買了回來。

杜嬤嬤看她渾身沒有一點平凡處,才滿意地跑出去叫寧宣:“姑爺來瞧瞧——怎麼樣?”

人靠衣裝馬靠鞍,段圓圓看著鏡子裡帶著點威嚴的自己發笑。

她不知道表哥是什麼心情,但她好像去逛了美特斯邦威的楚雨蕁。

——表哥去大銀樓給我買了最好的頭麵,換了最美的發型,照鏡子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裡邊的姑娘是誰。

寧宣用手摩挲著表妹的臉,上邊擦了一點粉,比以前更滑。海月貝殼窗透進來的微光照在段圓圓臉上,讓她瞧著很像仕女圖。

仕女圖嗎?寧宣微笑著,有了揚眉吐氣的感受。

素衣呆呆笨笨的還守在屋子裡頭,段圓圓臉有些紅了,握住臉上的手小聲道:“表哥,出去吧,外頭鑼鼓都響了。”

寧宣把手收回來,問:“重不重,要不要放一點下來?”

段圓圓很詫異:“我要扮官太太,不戴這個出去怎麼給表哥臉上生光?”以前寧宣絕對不會讓她脫下來。

寧宣一怔,臉上的笑容也少了很多,原來表妹一直知道自己的心思,寧宣慢慢吐出一口濁氣,伸手想要把發簪取下來:“越是沒有的東西才越在乎,如今咱們都有了還講這些做什麼?以後自然你愛戴什麼戴什麼。”

話是這麼說,段圓圓還是搖頭,她看得出來,寧宣很喜歡自己這麼穿到外頭去。

雖然這個烏紗帽不是他想要的那一頂,但表哥難得開懷,讓他樂一樂也沒什麼不好。

寧宣自然能感受到她的心意,表妹喜歡什麼東西他再清楚不過。

兩個人在屋子裡晗情脈脈。

杜嬤嬤看著時間門直跺腳,進去吧,她不敢,不叫吧,誤了時辰怎麼好?

救星很快來了,鑼聲又在寧家巷子裡響了起來,這回拿著鑼的是守祠人。

寧宣清了清喉嚨,牽著表妹一路走到門口把她交給娘,小聲囑咐道:“我先過去,等會兒跟在我後頭彆跑丟了,要是不舒服,就跟娘和表哥說,表哥讓人帶你回去歇著。”

段圓圓點點頭,自己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兒,她衝著寧宣揮手——去吧,我等會兒來找你。

寧宣兩三步走進人群裡跟叔伯兄弟寒暄。

街上的姑嫂兄侄都笑著跟守祠的人福身,守祠的挨個叫奶奶老爺,又提著鑼跑開了。

段圓圓看得目瞪口呆,怎麼看著跟下人似的!

陳姨媽伸手摸她的手,看是暖的,才笑道:“守祠人都是族裡很窮困的門戶,就像打更的一般都是乞丐差不多。段家隻認三代,隻有一個堂屋沒修祠堂,所以你不知道!”

趙嬤嬤也接話:“這些人都是寧家吃不飽穿不暖的窮親戚,要不是來守著祠堂給老祖宗辦點事,不要多久就被其他人清理門戶折磨死了!”

現在偶爾受點擠兌奚落算什麼?

街上的寧家女眷很多,等人到齊了,鑼鼓又響了一聲,喧嘩一下就沒有了,女眷三三兩兩都很規矩地跟在段圓圓和陳姨媽身後慢慢走。

薛珍肚子太大了不能進祠堂,段圓圓背後站了些頭發都白了的老人家,要是在現代,這些人年紀這麼大,有個什麼事家裡人不會要她們親自出門。

現在麼,老太太親熱地跟下頭的兒媳孫女說——看,咱們就站在嫡枝背後,是最親近嫡枝的人,咱們恭恭敬敬地守本分,以後日子就壞不了。

寧家宗祠在兩條街外,段圓圓隻遠遠地看到過一次,寧家的族學也開在裡頭,平時小孩子進進出出的看著不像宗祠像中小學,外頭都是賣果兒糕兒的。

今天這些都不見了,它猛然變成了一座肅穆莊嚴的大宅院。

祠堂是三進的,門口是高大的石頭門,隻容兩個人一起通過。

走到這裡除了兩個女眷之外,其他的婦女通通都被十來歲的寧家子孫領著往前頭的抱廈走。

段圓圓這回沒去問,她自己能進來都是寧大老爺法外開恩,其他的婦女不用想也知道進不來啊。

陳姨媽走在前頭,她跟在後頭。

段圓圓站在金閃閃的“敬賢堂”匾額下頭看著青灰色的磚牆打了個冷戰,——這個祠堂讓她覺得像墳地,走在人群中的她像隻會呼吸的跳屍。

等寧宣和寧文博上了頭柱香,段圓圓和陳姨媽被迅速領到了各自的男人背後。

台階下頭男人們的目光瞬間門打在她身上。

有人拿了個用繡滿經文的錦墊放在寧宣身後,段圓圓麻利跪在上頭,跪得膝蓋撲通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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