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真相藏在這些書中 靈異元素,謹慎購買……(2 / 2)

圓圓記事 竹筍君 16002 字 6個月前

雖然這麼說對徐誌遠不太好,但段圓圓還是點了下頭,想吃絕戶的男人,她不可能有一點同情心。

不過對於這麼快就能放棄唯物主義世界觀寧宣,段圓圓認為他很可能已經判定自己是個精神病,直接進入治療了。

她掙紮了一下無力地解釋:“醫生我沒病,我找人看過了,真的。”

“想什麼呢?我沒說不信。”寧宣被逗笑了,他覺得這個表妹是真好玩。

段圓圓很窘地說:“還不是你信太快了。”

原來信太快也是錯?寧宣輕鬆地表示:“因為我也有秘密。”

半下午三個人回了寧家。

寧家擺了五六桌麻將,客廳煙霧繚繞,看段圓圓喝史湘湘都捏著鼻子,寧宣把人帶到二樓書房。

寧家書架上有很多度人廟的小雕塑,寧宣說本來寧家打算把這些東西做成盲盒在景區抽。

史湘湘有點無語:“誰沒事抽貞潔牌坊回去……”

段圓圓覺得主要是做得醜,完全是豆腐渣工程啊,難怪度人廟都要被人拆了……

晚上寧家人席麵做得更好了,段媽媽一個勁給段圓圓夾菜,段圓圓掃了一眼史湘湘那桌,史家父母也在一個勁給史湘湘夾菜。

去了一趟度人廟,徐誌遠就不見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史家和段家都是遠道而來的客人,晚上隻好留在寧家。史湘湘抱著枕頭找段圓圓一起睡,白天她沒感覺,天一黑度人廟的威力就出來了,想到就哆嗦!

這天晚上氛圍很古怪,段圓圓想到白天的事一直沒睡好,史湘湘倒是很快開始打呼了。

段圓圓想著事,等她回神的時候房間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

突然的安靜是很奇怪的。

段圓圓翻了個身背對著史湘湘,很快她聽到下床的聲音,史湘湘好像出去了。

段圓圓對著門,她睜開一條縫,看到史湘湘手放在門把手上,腦袋側著盯著她。

這是“史姑娘”,她回來了。

“史姑娘”似乎意識到了段圓圓的目光,她似笑非笑地又看了她一眼打開門往外走。

段圓圓不能讓她就這麼把史湘湘帶走了,隻能下床開燈跟在後邊。

從這個角度看,史湘湘的腳是踮著的。

段圓圓發現“史姑娘”沒有傷害她們的意圖,更像是在帶路。

“史姑娘”輕盈地走到寧家二樓一間房門口,她熟門熟路地打開門跑進去,耗子似的到處翻動,很快找出了一個箱子出來。

這是個被層層保護的密碼箱,“史姑娘”的手伸到箱子裡攪動了一下,隔空拿出一本厚厚的書放在地上,靜靜地盯著段圓圓。

這是想她過去拿?段圓圓站著沒動,人鬼殊途,接了鬼的東西就要為她做事。

一人一鬼僵持了一會兒之後,段圓圓拿出手機開始播放公雞之歌。

雄雞一唱天下白,史湘湘“醒過來了”。

謝天謝地!

史湘湘醒過來之後嚇了一跳,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這個房間!史湘湘驚恐地縮到段圓圓身邊,問她:“我怎麼在這?我可沒夜遊症!”

段圓圓把她被“史姑娘”附身的事說了一遍,又把手機拍到她隔空取物的視頻給她看。

要是昨天史湘湘聽到這些多半要說句神經病,經過蓮子糊和空手拿書的事,她什麼都信了。

“我們現在怎麼辦?”史湘湘臉白得比鬼上身還難看。

段圓圓把她領回房間去了:“先弄懂她為什麼來。”

回房間之後,段圓圓怕“史姑娘”再過來,看之前先在屋子裡循環播放雞之歌,保證屋子裡公雞鳴叫不斷,做完這個段圓圓還覺得不保險,又飛快從網上下載了一張人名幣上的頭像設為桌麵。

世界一下安全了。

段圓圓放心地開始研究帶出來的書,她用手機小心翼翼地把書全部拍了一遍,這東西過於珍貴,她不敢大幅度翻動原件,這麼拍下來看是最好的。

史湘湘也要了一份。

段圓圓拍的時候就發現了,記錄者的字跡跟自己很相似,很多彆人可能會認不出來的地方她也可以順利地讀下去。

不過這本書雖然厚,但用的不是文言文而是通俗易懂的白話文,跟度人廟的敘事口吻很相似。

很可能寧家人一直是這麼記錄的,他們想要把東西傳下來?不然怎麼會寫得連中學生都能讀懂?

總之這是一本很破舊的書,裡邊記錄的都是跟寧家有過來往的、形形色色的女人。

段圓圓匆匆掃了一下,她手上這一本果然寫的是史姑娘生活的那個時代的事。

不過攥寫人沒有留下名字,全書使用的都是第一人稱。

書開頭有一個小小的序解釋了一下這本書的來曆。

“我有幸做了鄉下地主的女兒,沒有經曆過纏足的痛苦,也沒有被家庭輕視,從十四歲開始,因為未婚夫的關係,又開始頻繁出入一些中上等家族。”

當時榕城繁華,遍地錦繡,連最窮苦的男人也能出門享受春日的風光,但我和母親姐妹們隻是待在一片小小的天地,猜想牆外的鈴聲是不是貨郎帶來的。這個時候長日無聊,大家在瑣碎的生活中爭吵、和好、老死不相往來,但畢竟生活安定富裕,隻要活著,我們總是相信還會有見麵的時候。”

戰亂開始以後一切都變了,榕城又變回了那個還沒有修建城牆的榕城。為了方便逃生,我和其他婦女開始結伴在外走動熟悉街巷。我們認識的城,一直是戰亂後的樣子,對於它被無數次追憶的繁華,隻是偶爾從夫兄男仆口裡得知。”

我和姐妹妯娌們最懷念的不是在轎子裡驚鴻一瞥的酒樓食肆,而是那些可以一起暢快聊天的日子。在女兒長大成人後,我慢慢有了自己的想法,想要把結識過的女眷記錄下來,書稿初寫於女兒十五歲,完稿時女兒收養的孩子也已經這麼大了。這時記錄中的許多人已經去世,無論愛恨,她們如此真實地活過。”

段圓圓想了一下那個大大的保險箱,如果裡邊裝的都是這樣的記錄,那顯然不可能是一個人完成的,應該是從這個姑娘以後,寧家姑娘把秘密這個習慣繼承了下來,然後代代相傳。

想到這裡,段圓圓呼吸暫停了一下,她真想立刻把東西全部偷出來,這麼珍貴的東西放在寧家生灰,真是暴殄天物!

事關身家性命,史湘湘也看得很認真,很快她找到了記載史姑娘的那一頁。

這是一個跟度人廟記載完全不同的故事。

記錄者說:

“史姑娘原名叫史寶章,她在四五歲時被父母遺棄,作為哥哥的替死鬼交到了老太太手中。

老太太沒有養孩子的天賦,史寶章在她手上偶然長大了,最後仍然英年早逝。”

其他的記錄都跟度人廟寫的差不多,不同的是這本書把史姑娘之死歸結為一句話。

——“史姑娘被逼殺而亡。”

段圓圓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她接著看下去。

“在史二郎隻是個秀才時,史姑娘的夫婿隻是史家買來陪姑娘的玩物,在史二郎中舉之後,史家的身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史家不再需要這個跟下人成婚的姑娘,她跟著贅婿一起被父母趕出了史家,史家不再承認這個女兒,隻是史二郎偶爾會派下人送點米麵。”

史湘湘驚呆了:“她是被趕出去的!不是自己要走的!”

這樣出門的古代姑娘會有什麼下場都不奇怪了。史姑娘從生活優渥的大家閨秀跌落為需要自己洗衣做飯伺候公婆的底層婦女。

那麼她被走投無路的丈夫在危難時刻嫁賣是顯而易見的事,因為當時的底層社會大家都是這麼做的。

史湘湘不是很懂“嫁賣”。

段圓圓:“嫁賣已經成親的婦女需要立契,契約會明明白白地寫上某丈夫的因為什麼原因把妻子嫁賣給什麼人,是做妻還是做妾,一般民間嫁賣婦女都會跟娘家商量,要是娘家不同意,夫家獨吞了再嫁婦女的嫁妝,娘家知道了跑去告官,婆家多半要遭殃。”

“度人廟果然是亂搞,上頭還說史寶章隱姓埋名嫁給的於狗兒,史姑娘跟這個贅婿的事又不是秘密,隨便打聽下贅婿一家不就知道了?”

段圓圓點頭:“史寶章兩次被嫁賣,她的幾個丈夫肯定都知道前因後果,很可能就是衝她是大小姐的身份買的。既然隱姓埋名是假的,她‘主動’被賣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書上也是這麼記錄的,記錄者說:“史姑娘被嫁賣了兩回之後,才被寧老二帶著告訴史家並索要封口費。史姑娘還活著,但史家內部的目光和外部的流言蜚語她已經無法承受。”

段圓圓看愣了,史家一直在城中,他們沒有出過城,他們隻是不再關心這個被掃地出門的女兒,對她的下落也沒有再打聽。

“我在史姑娘自儘前機緣巧合之下見過史姑娘一麵,當時史姑娘的房間茶水雖然新鮮,但院子已經生了不少雜草,打掃庭院的仆人代表著主人的行為,顯然這個時候史家已經沒有人想史姑娘活著。

史姑娘自己也很明白,她躺在床上滴水未進,形容枯槁,隻是偶爾說一句‘我會順從他們’。她也拒絕逃跑,她說:‘我素來喜好名聲,到了要成全名聲的時候才知道這是什麼滋味。在第一任丈夫和第二任丈夫家中,我已經徹底體會到‘失潔’之後活下來會過上什麼樣的生活。’

史姑娘回家半年之後,她偷偷溜到老太太院子裡翻了一包耗子藥,兌了兩碗毒藥在粥中,一碗服侍著老太太吃了,一碗自己吃了,當夜兩個人都毒發身亡。

這件事傳了出去。

史家對外的說法是史姑娘中邪,又怕她死後再來作祟,於是做了兩尊小像,一尊祖母的用來看守提醒史姑娘是不孝的孽障,又用頭發塞入她的口中防止她在閻王殿前開口。”

關於史姑娘的記錄到這裡就完了。

段圓圓看得渾身像掉進水裡,她爬起來把所有燈全部打開了。

史湘湘翻來覆去看了兩遍都沒看到有一個為史寶章打算的人:“太可憐了,可能也就是她的哥哥對她有一點真心。”畢竟史姑娘的故事裡,史二郎隻有一個行為,告官抓贅婿和派下人接濟妹妹。

段圓圓:“你覺得史二郎為什麼要打官司?如果他想要替妹妹找回公道,他已經是舉人,可以有很多種辦法無聲無息地弄死欺負過妹妹的人,但他為什麼要選擇打官司鬨大這件事?”

史湘湘被問住了,她認真想了一下說:“難道是因為一個處心積慮為妹妹奔走的兄長聽起來特彆有情有義?”

段圓圓沒有回答,史二郎怎麼想的不重要了,很明顯史寶章恨他。

史家老太太用禮法教導史寶章要三從四德,但在夫妻關係上,史寶章又處於主導地位。她無法在這兩種關係間找到平衡,最終走向毀滅,甚至不忘在臨死前把教導自己的祖母一起帶走。

她恨自己的祖母,當然也會恨其他的史家人,史二郎顯然包括在內,最明顯的證據就是史湘湘毒殺祖母這件事沒瞞住。

這是潑天醜聞,史二郎還要當官,他不可能主動把事情張揚出去,包括還想活著的史家人也不會捅出去,宗族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段圓圓有點唏噓,她找了幾次都沒在目錄上再找到史這個姓。

她說:“我推測,史家出了這樣的事,史二郎官途已斷,隻能在家安心做生意,史寧兩家關係親厚,曆代都是姻親,後邊的記載中既然沒有再出現史家的姑娘,隻能說明至少在作者的有生之年,史家一蹶不振,再也沒能爬到和寧家相等的位置上。”

史湘湘聽到這裡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個史寶章跟廟子裡的史寶章完全不一樣,這裡的她固然有可恨的地方,但落到這麼個下場也太慘了,寧家竟然還把她改頭換麵說成是“自願犧牲的節婦”。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想——既然這個史姑娘是被篡改的受害者,裡邊的其他人像呢?

段圓圓不寒而栗。

活生生的人不得不走向死亡,但是周圍的人卻毫無救她的辦法,甚至還要看著她被打造成另一個樣子。保險箱裡所有的記錄者是以什麼樣的心情麵對這些無法挽救的悲劇?

真相就藏在這些書中。

段圓圓忽然很想讓那個保險箱暴露在陽光下。

早上九點,兩個一晚上沒睡的姑娘頂著黑眼圈出門,打算各找各媽回家。

段圓圓看了下史湘湘,下樓慢條斯理淑女得不得了,她似乎把徐誌遠徹底忘了,無論電話怎麼響都不接。

史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了,還把段圓圓為難的書又送了回去。

她究竟想怎麼樣,想讓她們把那個度人廟的記錄改過來?可度人廟馬上就要拆了!拆掉之後那些謠言就會徹底消失。

一晚上過去,史湘湘不怕史姑娘了,她心裡有一種奇怪的感受——“我”就是史寶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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