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爾腦子很亂。
本來裝醉去親人就已經很緊張了,宋瑞池還親了回來。
他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身體本能地往後仰,腦袋垂下,脫離了宋瑞池,並覺得此刻或許需要逃離一下現場。
於是他站起來了。
於是他去洗手間了。
隻是到了半路,他才反應過來他跑什麼啊?
慫什麼啊?
可跑都跑了,隻能硬著頭皮跑完,這個過程,他還沒忘他這會兒是個喝多的人,步伐緩慢,半路再踉蹌一下。
關上洗手間的門,他他打開燈照了一下鏡子。
哇靠!
哪裡來的煮熟的蝦!
臉紅就算了,還一路紅到脖子裡。
他是喝了酒這樣,還是被宋瑞池親一下變成這樣的啊。
應該是被親的,之前宋瑞池發的他酒後的視頻,他的膚色很正常。
還好慫了……
徐爾湊到鏡子前,把衣領往下扒一點。
他本想看看到底紅到了哪裡,但腦子好像不受眼睛控製,他開始回想了。
不對,確切來說應該是開始回味。
回味他是怎麼親上宋瑞池的。
也回味宋瑞池是什麼親回來的。
好亂好亂,剛才發生了什麼?
像是電影慢放鏡頭,他此刻跳出了畫麵裡徐爾的身份,可能是果酒的視角,可能是電視的視角,也可能是天花板大燈的視角。
這些視角的交錯下,他看到了他小心翼翼地親吻宋瑞池的唇角,而後宋瑞池抓住他,用力回吻。
徐爾的吻是很輕的,他隻是簡單地碰了一下,就像平日裡唇上不小心擦過東西那般,輕到他甚至回憶不起來是什麼感覺,
但是宋瑞池的不一樣,徐爾甚至能勾畫出一切細節,宋瑞池在他後腦的手,宋瑞池逐漸靠近的鼻尖,還有唇上的觸感。
好軟。
真的很軟。
又軟又熱,難以形容像什麼,它它它。
好軟。
回過神來,徐爾看到鏡子裡一個傻子在咧著嘴笑。
徐爾馬上不笑了。
但想了想,笑又何妨!
於是又笑了起來。
哈哈嘿嘿嘻嘻蕪湖!
大概是被剛才那一套的騷操作給弄精神了,此刻的徐爾無比清醒,他又抿了抿唇,好似要嘗出一些什麼味道。
當然什麼都沒有。
所以現在怎麼辦?
徐爾混亂的腦子,此刻殺出一條思路。
繼續裝醉。
肯定是要繼續裝醉的,不然怎麼也說不過去。
他喝得比上次還多呢。
怕在浴室裡待太久讓宋瑞池懷疑,徐爾最後洗了洗手就出去了。
他沒有去客廳,而是在浴室門口站著。
這邊光線弱,宋瑞
池應該看不清他,他再搭一下門框,表示自己正在站不穩。
“我要洗澡。”
徐爾說了這一句。
那邊的宋瑞池根本沒有往他的方向看,嘴裡丟一個:“去吧。”
繼續本著說多錯多的原則,徐爾不再開口,晃晃悠悠地去主臥了,還把門關上。
他的睡衣掛在宋瑞池的衣櫃裡,換洗的東西一些在櫃子下麵的抽屜,一些在浴室,徐爾生怕宋瑞池會突然進來,速速拿好所有東西就衝進浴室。
沒多久宋瑞池也進來洗澡了,而徐爾煞有介事地躺在床上,他實在是演不出什麼來,隻好裝睡。
後來的一切都很平常,宋瑞池也上了床,徐爾偷偷看了眼手表,已經是十二點多。
是睡覺的時間了。
隻是徐爾還睡不著。
他閉著眼睛,好像在胡思亂想,又好像腦袋空空。
心跳是真的,特彆是他這會兒稍稍側了臉頰,壓在枕頭上的耳朵裡全是咚咚咚的心跳聲。
宋瑞池玩了一會兒手機就關燈了,徐爾眼皮上的光線突然暗了下來,他才發現他剛才身體有多緊繃,神經有多注意宋瑞池。
這一下,他全身放鬆,也偷偷喘了一口小氣。
隻是這個喘息還沒多久,徐爾突然又緊繃了。
全身細胞已經休息,又突然興奮起來時刻準備的那種緊繃。
因為徐爾感覺到,有個東西貼在他的臉上。
不難猜,是宋瑞池的手。
宋瑞池正在捧著他的臉頰。
徐爾的臉有些冰涼,宋瑞池的手溫溫熱熱的。
他還摸徐爾,大拇指輕輕地一碰一碰。
碰徐爾的眉毛,碰徐爾的眼睛,碰徐爾的鼻子。
徐爾儘量平穩呼吸,也想著,他要是臉紅了,這麼黑,宋瑞池應該看不見吧。
最後,宋瑞池的手停在了徐爾的下唇上。
“睡了嗎?”宋瑞池突然問。
徐爾保持鎮定,選擇睡了。
他感受到唇上的大拇指稍稍用了點力,而後被取而代之。
熟悉的觸感,驚得徐爾差點把眼睛睜開。
宋瑞池又親他了。
這次宋瑞池似乎停留得有些久,離開時兩人溫溫熱熱的呼吸交纏,最後宋瑞池摸摸徐爾的腦袋,對他說了個晚安,就放開他了。
留徐爾一個人,久久呼吸不順。
後來徐爾怎麼睡著的,他想不起來了,隻記得他閉著眼睛一直在胡思亂想。
宋瑞池問他什麼意思。
他還想問宋瑞池呢,宋瑞池你什麼意思啊。
第二天,兩人在徐爾手機裡宋瑞池的專屬鬨鐘聲中醒來。
徐爾先醒的,他第一時間是把手機拿過來,在宋瑞池耳邊播報了一陣才關掉。
“嗯……”宋瑞池發出一聲短促的聲音,把被子往上拉,遮住了臉:“早。”
徐爾也說:“早,
”他問:“你和我一起起床嗎?”
宋瑞池再次發出困得要死的聲音:“嗯。”
早上吃粥,簡單得配個蛋,兩個人就一起出門了。
按一般情況來說,喝了酒第二天的徐爾,應該是要詢問幾句他昨天有沒有乾什麼的話。
但是他糾結了一陣還是不問了,裝醉裝睡也就罷了,裝傻他實在是不行。
而且他昨天頭腦發昏,有點太騷了,大清早的,他還沒適應昨天的自己。
更彆說昨天的宋瑞池了,也跟著他發瘋。
清晨的小小心靈,承受不住昨天的複盤。
快到公司樓下時,宋瑞池接了個電話,就在車上外放接的,所以徐爾也聽了全部。
內容很好理解,宋瑞池要出差。
所以掛斷電話後,徐爾就問宋瑞池:“什麼時候走啊?”
宋瑞池:“還沒定,回工作室開個會。”
徐爾哦哦了兩聲又問:“那什麼時候回來啊?”
宋瑞池:“三五天吧。”
徐爾:“三五天是三天還是五天?”
宋瑞池拐了個方向:“你希望是三天還是五天?”
問得好啊。
宋瑞池怎麼這麼會問。
徐爾:“當然是三天啊。”
宋瑞池好似笑了一下:“為什麼?”
徐爾:“五天也太累了吧。”
宋瑞池不笑了:“徐小爾啊。”
輪到徐爾笑了:“乾嘛啊。”
宋瑞池不說乾嘛,隻伸手過來捏徐爾的臉。
挺疼的呢。
車就此停在了公司樓下,下車前,徐爾讓宋瑞池開完會就第一時間告訴他什麼時候走。
宋瑞池好好好了三聲,就把車開走了。
而後徐爾這個後知後覺的腦袋,似乎才明白剛才車裡的對話是什麼個意思。
他不自禁捏住了下巴,想著宋瑞池是不是在和他曖昧啊?
好像是這個意思?
徐爾悔恨地咬了咬後牙,他是什麼直男東西。
上電梯之後,徐爾再一次後知後覺。
雖然確實是覺得要出差五天意味著要連續工作五天,禮拜天也泡湯了,但其實他心裡是想著,三天就回來的話,他就能更早一點見到宋瑞池了。
嘴怎麼這麼笨!
到了工位,徐爾再一個愣住。
宋瑞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上了一個多小時的班,徐爾終於收到了來自宋瑞池的報告。
他說確定下來了一會兒就去Q市。
他說:「十一點的機票」
他說:「周五晚上回」
然後,他發了張圖片過來。
是昨天他們喝的那兩瓶果酒的圖,徐爾不明白宋瑞池發這個乾什麼,但他覺得宋瑞池一定有他的道理。
於是徐爾去了搜了一下。
這不搜不要緊,一搜。
徐爾嘩的就站起來了。
辦公室因此被他嚇了一跳,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徐爾尷尬地笑了聲,又重新坐了下去。
什麼果酒不果酒的,這倆玩意兒根本就不是酒!
它們,它們就隻是飲料而已!
徐爾人都僵硬了,一股尷尬的麻痹感從四肢傳來,襲擊全身。
飲料?
飲料!
昨天發生的一切此刻走馬觀花似的在徐爾的腦子裡放映,他親過去,宋瑞池親回來,他走路不穩,他晃晃悠悠,他床上裝睡……
徐爾:“???”
徐爾:“……”
徐爾絕望地閉上了雙眼,趴在了桌上。
徐爾你!
宋瑞池你!
徐爾緩了好久好久,才緩過勁來,才又把手機拿來起來。
此刻宋瑞池的這張圖片,在徐爾眼裡,宋瑞池仿佛是在說“你怎麼解釋”。
徐爾你真的很好笑啊。
於是徐爾想起了他昨天親了宋瑞池之後,宋瑞池問的那句“什麼意思”。
是該問啊。
是該死啊。
徐爾深刻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百感交集。
這下再裝就沒什麼意思了。
徐爾點開了聊天鍵盤,思來想去打出一句:「好丟臉……」
真的好丟臉。
徐爾想著又趴在了工位上。
啊啊啊啊!
不一會兒,他的手機震動了。
宋瑞池回複他:「不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