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過二十分,柏栩川放下遊戲,伸了個懶腰。
本想再歇一會兒就去洗澡,哪知道困意驟然襲來,頭一點一點,就這麼在沙發上睡著了。
十分鐘後,門口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賀衍之換了鞋,循著夜燈的光走到客廳中央,看到了斜躺在中間大沙發上的青年,微微愣住。
角落放著的座鐘在走字,發出沙沙的低響聲,一盞落地台燈發著柔暖的光暈,靜靜映著沙發上年輕人的臉。
微微張著唇,唇色輕淺,呼吸間胸膛一起一伏。
莊重,柔和,安寧,平靜。
賀衍之在旁邊立了片刻。
慢慢的,心中的緊張感平複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不太高興。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這麼大人了,不知道有人會擔心嗎?
柏栩川的眼珠子一直在眼皮底下轉動著,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他沒有蓋任何東西,隻穿著薄薄的純白色短袖T恤,睡著後體溫下降,雙手下意識地環抱著胸口。
他在睡夢裡輕輕打了個寒噤,刺蝟一樣團起來,身體在皮沙發上無意地蹭著,似乎在尋找熱源。
賀衍之發現自己沒辦法跟一團毛茸茸的小動物生氣。
他伸手揉揉太陽穴,眼睛向四周掃了掃,想給青年找個東西蓋。
旁邊的沙發上就有毯子,賀衍之走過去,俯身,指尖要觸到那床羊絨毯的時候又收了回來。
他剛從醫院回來。
賀衍之想了想,先去洗了個手。
回來,蓋上。
柏栩川確實做了夢。
他這一覺睡得並不如看起來那麼安穩,實際上在夢裡循環大逃殺,好不容易睜開眼睛,還心有餘悸,癱在那兒僵持了好半天才能動彈。
坐起來,回了一陣神,才發現自己腿上蓋著一條毯子。
柏栩川盯著毯子上很好看的暗綠色花紋瞅了半天,神智終於清醒,然後告訴他這東西原本不在這的。
難道是林姨又出來鎖門,看到他睡著了給蓋上的?
柏栩川把它疊好,站起來準備去洗澡睡覺。
全部整理好,又發現手機不見了。
找了半天,從沙發縫裡給翻了出來。
充電,開機……12個未接來電???
柏栩川放下手機,倒吸一口冷氣,心想前輩肯定生氣了。
他懊惱地砸了一下腦門——怎麼就忘記了要跟他說一聲自己到了呢?
時間已晚,他猶豫著回了條短信。
這條短信卻回的很快,一個字“嗯”。
……一定是生氣了。
柏栩川蔫噠噠回到床上躺著,迷迷糊糊快要睡著了,突然又想起來剛剛隔壁臥室門開了一條縫,裡麵好像亮著燈。
是前輩……回來了?
那剛剛的毯子……
內疚又加重了一點點。
明天早上,明天早上一定要好好道歉。
*
然而,第二天一早,他並沒有見到賀衍之。
柏栩川和林姨一起吃著早餐,假裝不經意地問起:“林姨,昨天賀先生回來了嗎?”
林姨點頭道:“你起來之前他剛出門,去北城了。小妹生病,他們兄妹感情好,自然擔心得很。”
柏栩川垂眸,想起了昨天在冰場,賀衍之接電話時說到的“在北院”,原來是妹妹生病了。
他夾起一筷子素餡蒸餃,卻聽林姨自言自語喃喃道:“不過也奇怪,既然昨夜從北院過來,一早又要回去,賀先生乾嘛要特地趕回市裡來睡覺?”
柏栩川怔了一下,才慢慢把餃子放進嘴裡。
對呀,他想。為什麼呢?
*
醫院。
“哥,把票送人吧。”
確定自己去不了之後,賀衍玥做出了忍痛割愛的決定。
賀衍之擰眉:“為什麼?”
賀衍玥理所當然道:“我去不了啊,難道你會去嗎??那麼珍貴的內場票,不能浪費了呀。”
她又道:“我想找個同好,讓她替我去,全程拍下來,這樣就好像我自己去過了一樣。”
賀衍之想了想,沒答話,賀衍玥以為他不同意,又替同好妹子說:“還有很多人沒有票,他們願意出高價買的。哥哥,你這張票多少錢買的?”
賀衍之回憶了一下,大概四萬?五萬?
他確實不太清楚,為什麼一個運動會的門票可以這麼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