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一時靜默。
柏栩川看了一眼一邊被罵得抬不起頭, 一邊摸不著頭腦的那位點蚊香的工作人員, 良心不安地站起來鞠了個躬:“那個, 不怪他,是我的過失……”
編導停了下來, 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柏栩川愧疚地低下頭:“因為我看賀老師一直打蚊子, 就把蚊香都拖過來了……”
編導:“……”
工作人員:“……”
眾人:“……”
賀衍之表情因為憋笑有些扭曲,那真是難得一見的奇景。
誰都沒說話, 柏栩川一直沒敢抬頭,直到一隻手拍拍他的肩,賀衍之聲音悠悠的:“謝謝。”
柏栩川還是低著頭,略微磕絆:“不、不客氣?”
……
他們需要在山頂睡一晚上。
柏栩川一晚上都有點心虛,且對蚊香這玩意產生了一定的心理陰影, 因此格外殷勤地手動幫賀衍之打蚊子。
“不用。”賀衍之默默瞟了眼攝像機,在隱蔽的角度按住柏栩川的手, 帶著點笑意, “你手不疼?”
柏栩川道:“不疼……有點, 沒事,鍛煉呢。”
節目組諸位都已經習慣他倆有事沒事湊到一起講小話了,見怪不怪。
隻有展茗這個還沒悟透的,問旁邊奉霄騏:“你說賀老師跟小川感情怎麼那麼好啊?”
奉霄騏撇了撇嘴角。
隻用憐憫的眼神看了展茗一眼,懶得回複。
每個帳篷裡能睡兩個成年人。
他們仍舊按照兩期以來的習慣分好了帳篷。
雖然天天睡一個房間, 但空間狹小的帳篷和寬大的酒店房間不可同日而語。
柏栩川一鑽進去, 就感覺有些局促起來。
外麵一片漆黑, 隻有手電在發光。
片刻後, 另一個人也進了帳篷,空間一下子就不夠用了。
倒不是伸展不開,而是空氣裡,屬於對方的氣息密度太高了。
淡淡的光線掃在對方身上,柏栩川注視著賀衍之脫下外套,無意識地咬住了下唇。
賀衍之和他並排躺著。
手電的光熄滅了。
攝影師也已經休息,四下隻有蟲鳴聲,和彼此淺淺的呼吸。
柏栩川指尖撓了撓掌心,小聲說:“這外麵能看見裡麵嗎?”
賀衍之道:“關了燈,看不見。”
柏栩川定了定神,轉過頭看著篷頂,眼觀鼻,鼻觀心。
剛剛心境安寧了一點點,冷不防一隻手伸過來,牢牢抓住他的。
柏栩川側過頭,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慢慢借著一丁點微弱的感光描摹出對方的輪廓,他心砰砰跳起來,隻覺得這人是那麼好看,這麼優秀的男人現在是我的呢。
“衍之……”他低聲道,“你冷不冷啊?”
青年像隻冬天的小動物,渾身裹在毛球球裡,隻露出一雙活靈活現的眼睛,狡黠地問他,冷不冷啊。
柏栩川隻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低頭看,賀衍之在整兩個睡袋的拉鏈。
很快,兩個睡袋被他並成了一個大睡袋。
然後掌心被握住,人家的手比他暖多了。
柏栩川無聲笑了下,順著翻了個身,就滾到一起去了。
相擁睡了一夜,晨起是被展茗一嗓子吼醒的。
“——啊啊啊啊啊啊有蛇啊啊啊啊啊!”
他那淒厲的叫聲在山頂無限放大,嚇得柏栩川一個激靈翻身坐起來:“有蛇?哪裡?”
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