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半, 柏栩川再次被鬨鐘吵醒。
他慢慢從被窩裡鑽出來,回了會神, 心想真是失策——那早晨的直播早就結束了,鬨鐘卻忘了關掉, 現在每天都被吵醒。
醒太早的感覺很不好, 柏栩川靠在床頭, 一邊打哈欠, 一邊摸出手機, 檢查有無電話短信。
至少老紮每天都會有消息發來,就算老紮沒有, 衍之也會有。畢竟這些天兩人都忙, 他們幾天沒聯係過……沒有?
沒有??
柏栩川傻了兩秒,就釋然了。
忙嘛, 很正常的。
工作為重,不要戀愛腦,戀愛腦是不對的。
話說那邊現在幾點來著?十一點?十二點?衍之應該還沒睡吧,根據之前的經驗應該是剛下夜戲,搞不好在酒吧小聚什麼的……
我不要打擾他,嗯,不要打擾他。
這麼想著,手機也不知道怎麼就撥通了。
柏栩川看著亮起來的屏幕,心想不, 不是我, 是手機自己打的這通電話。
屏幕亮了二十幾秒, 才被人接起。
柏栩川眼裡有了點暖意,屏息等待對方的聲音,卻聽到一個陌生聲線吐出一句鳥語。
“#¥@¥?”
柏栩川有點傻眼,試探著:“h、hello?”
那邊又傳來一陣嘰裡咕嚕大串鳥語,還伴隨著聽起來十分不詳的嘩嘩水聲。
柏栩川腦子裡一瞬間竄出了很多個可能,一個比一個可怕。
他甚至想到了衍之被人綁架,不是說那個國家有很多黑-手黨教父什麼的麼?那這些人搞不好就是黑社會,那嘩嘩的水聲就是浴室……浴室……難道!
傳說中的割腎???
不,不對。
以衍之的知名度,黑·手黨真綁架了他就應該直接問他要錢才對。
柏栩川定了定神,收回自己那些過於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喂?”低沉磁性的聲音,熟悉沉穩,卻不是賀衍之是誰。
“呼……”柏栩川鬆了口氣,“你,你沒事就好!”
“我能有什麼事?”賀衍之哪裡想得到柏栩川的腦回路已經竄頻到了黑幫片,愣了下道。
“沒事沒事。”柏栩川聽了聽旁邊水聲,靈光一閃,“你們在拍洗澡的戲?”
“對。”賀衍之有點無奈,“男主演情緒一直不到位,耗了不少時間。”
他頓了頓,看了眼時間,奇道:“今天不是沒行程,怎麼也起這麼早?”
“鬨鐘響了。”然後就想著可以給你打個電話看看什麼的。
賀衍之聽著電話那頭清亮的聲音,低低笑了聲。
“這麼晚你還在拍夜戲,太辛苦了……”柏栩川喃喃道,“要是在國內,我就去探班,給你送小龍蝦。”
“一個電話就夠了。”
那邊聲音嘈雜,副導演有點拿捏不了,在攝像機邊喊他。
還想說點什麼的賀衍之不得不匆匆掛了電話:“晚點打給你,寶寶。”
柏栩川聽著電話掛斷的忙音,沉默著捏了捏微微發熱的耳朵,心想這可真是,還沒跟你說一件重要的事呢——
三月了,再有兩周,是真的要見麵啦。
*
時裝周前數日,柏栩川行程清閒,樂得自在,每天健身房家裡兩點一線,除了鍛煉就是宅著玩遊戲,日子過得相當的爽。
但是沉迷遊戲的後果就是晚上睡不著早上起不來,累了倒頭就睡,經常接不著電話,成功地再次與男朋友失聯了。
片場,氣壓很低。
德蒙不得不第十四次說出同一句台詞,在導演終於大發慈悲給過了之後長舒一口氣。
他和尼西再次壓低聲音竊竊私語。
“賀最近是怎麼了?變成了魔鬼導演!”
“從他的表情來看,多半是和情人鬨彆扭了。”尼西胸有成竹道,“異地嘛,正常的。”
間隙休息,賀衍之後腦枕著雙手,躺坐著望著攝影棚出神。
尼西大著膽子拽著德蒙走近:“嗨,導演。”
賀衍之卻沒聽見似的,隻是望著虛空自言自語,那聲音很低,尼西不得不低著頭湊近聽了聽。
“難道是故意不接我電話……?”
“……生氣了?”
德蒙給尼西翻譯了一下中文,兩人對視一眼。
尼西輕咳一聲,用隻有三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導演,如果那個人生氣了的話,不妨做一點使她高興的事。”
最近,片場幾乎所有人都猜測,賀導有一個特彆優秀的女朋友,被當寶一樣寵著。隻要對象打電話來,導演不管忙成什麼樣、上一秒是不是還在暴怒,一定一秒切換成和煦溫暖。
是以,導演與他對象的感情和諧程度,與片場的和諧程度基本成正比。
賀衍之微微抬頭,抹了把臉,疲憊坐起來:“我該怎麼做?”
尼西精神一振,忙出主意:“對於明星的另一半來說,很多情緒都來自於不能公開戀情帶來的不安全感。而異地戀,又會加重這種不安全感。”
“所以,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公開示愛。”
尼西說得非常肯定,賀衍之望他一眼,不得不承認這很有道理。
隻是……
如果像其他人所以為的,那是個女孩子的話。
又或者小川不是圈內人,不在台前吃偶像這一碗飯……
他早就公開了。
尼西看懂了他的沉默,忙道:“這個公開示愛,也不一定就是要特彆直白,隻需要隱晦地,在公眾能看到的地方,透露少許這段感情的蹤跡……”
“唔。”賀衍之想了想,站起來,拍了拍尼西的肩膀,穩聲道,“你的戲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不過你很聰明。”
被男神拍了肩膀的尼西一時高興得忘乎所以,傻乎乎看著賀衍之的背影,半天才問旁邊的德蒙:“……剛剛沒聽清,導演跟我說的什麼?”
“你的戲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德蒙重複了一遍,想了想道,“就是你目前演得不怎麼樣的意思……?”
尼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