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墨對著吳德忠笑了笑, 打發走其餘宮人，偌大的太和宮中隻剩下了他和吳德忠兩人。
“吳大伴，你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 知道我根本就不是當皇帝的那塊料。”沈清墨歎了口氣, 和吳德忠推心置腹的說道。
“陛下何出此言。”吳德忠驚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氣憤道。“陛下乃是先皇親子, 血脈尊貴, 您不當皇帝，又有誰能當，難道還要讓那些亂臣賊子上位不成！”
“是不是哪個小賤蹄子在陛下耳邊亂說, 您告訴老奴, 老奴去收拾了他們。”
沈清墨搖了搖頭，小皇帝其實本性不壞, 奈何坐上這個位置之後, 有著太多的不得已。
偏偏他年少無知，被人挑撥, 對攝政王的偏見已經深入心底，無法動搖。
而攝政王衛衡對於大梁國的忠心……也就那麼回事吧, 雖然他卻是沒有想造反的意思，但小皇帝不知道, 而衛衡又不愚忠，自然不會閉目等死, 雙方這麼一鬥，小皇帝肯定是鬥不過大權在握的攝政王, 可攝政王的名聲也被破壞了，之後就被某些人趁亂撿了便宜。
隻能說，小皇帝無論是性格還是能力, 都不適合皇帝這個位置。
他要是老老實實的做傀儡，倒是能享一世清閒，可還是那句話，有太多太多的人不想讓他做在這個位置上。
如今沈清墨來了，他比小皇帝自然是強了許多，但他對於皇位更加沒有執念。
區區一個皇帝罷了，說真的，一個皇帝在古代能享受到的極致，在現代也就那麼回事，更是沒法和穿越後的遊戲世界相比。
他是瘋了才會為這麼一個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位置和彆人打生打死。
當然，某些權力該爭還是要爭，畢竟攝者王大權在握，他這個傀儡皇帝要是一點能力都沒有，又憑什麼讓攝政王傾心？
即使有衛衡本體映射過來的些許好感，他也不覺得衛衡會看上一個廢物。
所以……先和攝政王和好吧。
兩人烏眼雞似的鬥了兩年了，或許在衛衡眼裡，小皇帝那點手段根本不夠看，但沈清墨必須要讓衛衡對自己有一個新的印象。
否則等自己主動出擊，對方卻覺得自己是不懷好意的勾引，那樂子可就大了。
彆以為這事不能發生，以前的小皇帝就曾經乾過美人計這樣的蠢事，當然，他不是親自上，而是找了美女給衛衡送過去，結果衛衡收是收了，卻隨手就把人打發到了莊子上，據說現在那美豔絕色的歌姬已經和莊頭成親了……
沈清墨故意對著吳德忠歎氣。
這吳德忠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對他十分忠心，最妙的是此人雖忠心，卻並不迂腐，平日裡也會時常勸說小皇帝不要和攝政王對著乾。
彆人這麼說或許是害怕攝政王，可吳德忠這麼說卻是真的為了小皇帝好。
他雖然是太監，卻看的很清楚，原身就不是那種殺伐果斷的性格，和攝政王對著乾，最後隻會是失敗的那一個。
他一直勸說小皇帝，先不要去爭權，而是好好學習，等到將來再圖謀大業，可惜小皇帝不怎麼聽勸，打從前兩年開始，整天和攝政王對著乾，吳德忠看的是膽戰心驚，生怕那天攝政王怒了，小皇帝人就無了。
他已經想好了，不管小皇帝最終怎麼樣，他總歸是要陪到最後的，也算全了這一場主仆情分。
沈清墨故意不去看吳德忠那驚訝的表情，來到床前，看著窗外的景色，淡淡道：“大伴，你是知道我的，我從小不得寵，父皇也從未將我當做繼承人來培養，我能當上這個皇帝，純粹是因為運氣好。我原本也以為我是天命之子，可這幾年的事卻讓我看清楚了，我並不是那等天賦出色之人。”
他轉頭看向吳德忠：“大伴，朕累了。整日的勾心鬥角。明麵上朕和攝政王是你死我活的關係，可暗地裡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朕死。即使是那些支持朕的人，他們是真的支持朕嗎？還是隻希望朕能和攝政王對著乾，拖他的後腿？他們不過是利用朕罷了。”
看似糊塗的小皇帝竟然看的如此清楚，吳德忠老懷安慰，他顫抖著摸了摸眼淚：“陛下能看明白就好。陛下，老奴也憂心啊，生怕那攝政王做下忤逆犯上之事，老奴沒什麼見識，也不懂得太多的道理，可老奴知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如今陛下您就在攝政王的屋簷下，明著和人家對著乾，吃虧的隻會是陛下。”
“如今，陛下能醒悟過來也好，以後彆再這麼乾了。陛下，老奴觀攝政王似乎並無反義，您何不和他好好接觸，然後向他學習呢？”吳德忠語重心長的說道。
攝政王衛衡確實是難得的人才，這一點，從他執政五年，大量的國力在不斷提升就能看出來。
吳德忠長在深宮，或許沒有太大的見識，可許多東西都是明明白白的放在那裡的，隻要想看就能看見。
以前的小皇帝純粹是閉著眼睛不去看，那自然看到的都是攝政王的缺點，反倒是不如吳德忠看得清楚。
“朕明白，朕以後會向攝政王學習的。”沈清墨對著吳德忠露出欣慰的笑容。
很好，最親近的太監已經被他成功策反了，這位吳大伴手腕也很厲害，之前也是小皇帝對吳德忠有些疏遠了，許多事都不讓他插手，否則絕不至於被人下毒。
“吳大伴，朕……”沈清墨話未說完，突然從嘴角流出血來，整個人身形一軟跌了下去。
吳德忠目眥欲裂，一個箭步衝了上來將皇帝扶住，驚恐道：“快傳禦醫！”
“大伴……”沈清墨虛弱的握住吳德忠的手：“叫攝政王來，不要讓他誤會。”
吳德忠心念急轉，頓覺自己明白了小皇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