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總,我……”陳晟臉色極其難看,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替自己辯解。
這些話是他說的,如果桑旻追究起來,他不知道如何承受桑旻的怒火。
他雖然是桑旻的遠房表親,但實際跟桑旻沒有接觸過。
桑旻這種人是不會記著這點血緣親情的,他不是郭昆,還有桑老爺子這一層關係在,他要完了。
陳晟急得出了一腦門的汗,心裡後悔不迭,他就不該為了討好郭昆說出那樣的話。
他同時又想到,乾脆跟郭昆一樣,將這些話推給桑眠,就說桑眠被唐家人帶壞了。
“桑總,這些話不是我……”
桑旻撫摸著桑眠的臉頰,試圖替桑眠抹去右臉上的疼痛,也將桑眠的眼淚全部抹去,他沒有轉頭去看身後的陳晟,冷聲對小周道:“周助理,幫我報警吧。”
除桑旻以外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小周最先反應過來,迅速說道:“我知道了,我立刻去。”
他起身出了門,在走廊上與剛回來的郝秘書撞上了。
郝秘書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被周助理拉住了:“先彆過去。”
郝秘書:“怎麼了?”
……
“報警?”郭昆心底有了不祥的預感,他猜出了什麼,不敢相信那個答案,顫抖道,“小旻,你為什麼要報警?”
桑旻抬眼,明明是仰視著郭昆,站在他麵前的郭昆像是矮了他一個頭。
“我放任兩隻蛀蟲在我的公司裡這麼多年,你們之前拿的那點我可以不放在眼裡,你們以為我不計較是真的不想計較嗎?”
郭昆和陳晟齊齊睜大眼睛。
他們之前就有想過,桑旻其實早就發現他們偷了公司的錢,桑旻沒對他們發難,他們就當做不知道。
郭昆仗著跟桑老爺子幾十年的交情,以為東窗事發後,桑旻也會看在桑老爺子的麵上放過他,隻針對陳晟一個人。
可誰想到……
“職務侵占罪,你們偷竊的數額夠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了。”
桑旻冰冷的態度一改,衝郭昆淡淡一笑:“郭叔叔您放心,我感恩您這麼多年的關照,所以,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郭昆:“……”
郭昆這時候不蠢了,桑旻說的報答,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桑旻早就想收拾郭昆和陳晟了,但礙於爺爺,一直沒有處理這兩個人。
桑老爺子是個重感情的人,他白手起家,郭昆是跟著他一起奮鬥的老人,儘管郭昆能力不足,但早年的時候對桑老爺子是真的忠心,桑老爺子一直記著郭昆的好,自己富裕了,也不忘郭昆。
可惜人是會變的,尤其是在被金錢和名利荼毒之後,郭昆變得麵目全非,再也沒了從前的天真單純。
桑旻費了一番功夫,將搜集到的證據擺在桑老爺子麵前。
郭昆已經變了,桑老爺子不能再惦記從前的感情了,繼續任由郭昆胡鬨下去,危害的隻會是桑家眾人。
桑老爺子深思了三天之後,才終於鬆口,同意由桑旻親自收拾郭昆。
桑旻沒有立即行動,他放任郭昆和陳晟繼續偷竊,金額越多,最後判刑也會越重。
桑旻同意郭昆和陳晟去競標西郊的地皮,是為了給這兩人下套,他知道以郭昆的貪婪和自大,一定會輸,他早就跟對家公司達成了協議。桑旻看似輸了,其實他才是最後的贏家。
“桑旻,你不能這樣對我,放開我,我要給桑政打電話,我是你叔叔,你彆忘記,桑家還沒徹底到你手上呢,你敢越過你爺爺來對付我,你不怕你爺爺收回你的股份嗎!”
郭昆和陳晟被帶走,還在垂死掙紮。
桑旻站在走廊上,平靜地與氣得滿臉青紫的郭昆對視,在郭昆停下說話的間隙,輕飄飄道:“我已經說服了爺爺,爺爺已經同意讓我收拾你們了。”
郭昆麵色頹敗,掙紮道:“不可能!我跟桑政有著過命的交情,當年要不是我護著桑政,桑政早就被人撞死了,是我替桑政擋住了危險,桑政還欠我一條命呢,他不可能放任你對付我的……”
郭昆的聲音
消失在電梯裡,桑旻看著下行的數字,並沒多少情緒波動。
四十年前的A市非常混亂,桑老爺子的經商之路並不順利,外出談生意的時候,經常會遭到對家的報複與針對。當初有人雇人想撞死桑老爺子,是郭昆護住了桑老爺子,桑老爺子隻受了皮外傷,郭昆差點斷了一條腿。
郭昆說的沒錯,桑老爺子的確欠郭昆一條命,因此,桑老爺子將什麼好的都給了郭昆,甚至在明知道郭昆沒有能力擔任副總一職的情況下,還是力排眾議讓郭昆坐上了這個位置。
桑老爺子想的是,郭昆不需要做什麼事,光每年的分紅,郭昆就能輕鬆過完剩下半輩子。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郭昆還沒跟著桑老爺子做事前,曾因為偷竊進過幾次監獄,出來後被桑老爺子教育,洗心革麵,安分了十幾年後還是回到了最初的樣子。
郭昆本可以靠著分紅過衣食無憂的日子,還是做了小偷小摸的事情。
他本性如此,劣根從沒有摘除乾淨。
在調查郭昆的時候,桑旻還查到了一件事——
郭昆第一次篡改賬目的時候就被桑老爺子抓住了,桑老爺子選擇原諒,郭昆看似誠心悔改,私底下卻偷偷找人想要撞死桑老爺子。
那時候剛入公司的桑旻整天跟在桑老爺子身邊,在危急時刻救下了桑老爺子。
開車的人是酒駕,最後判了罪,當時沒人想到是郭昆在背後指使。
桑旻將這件事報告給桑老爺子後,才讓桑老爺子徹底下定了決心。
桑旻計劃的很周全,卻沒料到中間會多出一段小插曲。
郭昆和陳晟被警察帶走後,周助理和郝秘書都自覺地離開了,走廊內隻剩下桑旻和桑眠。
小喪屍很害怕穿著警服的警察,在他們進來抓走郭昆和陳晟的時候,就抱著桑旻的大腿不肯放。
那幾個警察已經走了,小喪屍還是不肯鬆開桑旻。
桑旻刷到過桑眠抱著桑靄大腿的視頻,當時有粉絲調侃:眠眠這樣好像一隻樹袋熊哦,真想變成桑靄,被眠眠這樣抱著。
桑旻當時不以為意,真被桑眠這樣抱著後,桑旻無法抑製心中的激動與興奮,情緒泄露,身體卻變得十分僵硬。
他動了下大腿,想告訴桑眠,可以鬆開他了,不然他無法帶著桑眠回樓上。
可他又擔心這樣做會傷了桑眠。
正糾結該怎麼開口時,桑眠的臉頰突然貼上他的大腿,使勁地蹭了蹭。
桑旻:“……”
大腿被蹭得一片麻癢,桑旻終於忍不了了,他沒敢太用力,輕輕抓住桑眠的手,將桑眠從他腿上剝離。
桑眠還要黏過來,桑旻蹲下的時候,被桑眠抱了個滿懷。
額頭撞上了桑眠的下巴,桑眠兩隻小手抱住他的腦袋,將他腦袋往下按,他被迫落進小團子溫暖的懷抱中,背帶褲上的扣子碰到他的臉,冰冷的金屬撞擊下,他能感覺到,他的臉頰有多滾燙。
小喪屍學著桑靄安慰他時的動作,輕輕撫摸桑旻的後腦勺。
桑旻漸漸回過神來,不禁好笑:“眠眠……在乾什麼?”
呼喊桑眠的時候,他依舊覺得彆扭,可這次倒是能夠順暢地說出來了。
桑眠慢吞吞說道:“哥哥不要不開心。”
桑旻:“我沒有不開心。”
小喪屍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悟,但原文中有簡單提過桑旻母親。
作者隻說,她是一個很好的母親,把所能給到的東西全部給了桑旻。
這樣好的人被詆毀,連他這個無關的人都覺得難過。
那桑旻這個兒子不會更加難過嗎?
桑眠:“哥哥很好……哥哥的媽媽……一定也跟哥哥一樣好。”
桑旻眼眶濕潤,儘管桑眠說的卡頓,但他感覺到了桑眠真摯的關懷。
桑旻對自己的親生母親沒有印象,他的母親在他有記憶前就去世了,留給他的除了一份巨額遺產之外,就隻有一些照片。
桑旻小的時候,隻能通過這些照片和父親的口述去想象他的母親是怎麼樣的人。
然而,隻是想象的話,母親的形象還是非常模糊。
對母親這個詞的最初印象,其實來自於桑靄的母親。
在生下桑靄之前,桑夫人對他還算不錯,生下桑靄之後,女人像是變了副麵孔,他在桑夫人那裡學到了‘厚此薄彼’是什麼意思,知道了親生和非親生的區彆對待。
桑旻曾經將桑夫人看作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也以對待親生母親的態度對待桑夫人。
然而,期待太多,最後得到的失望就越多。
長大後有了豐富的閱曆與知識,再看第一張和母親的合照時,桑旻終於能從照片中感受到了母親的愛。
那時還是嬰兒的他被母親抱在懷裡,母親也是第一次當媽媽,抱著尚且年幼瘦小的他時會緊張,麵對鏡頭時是笑著的,但她還是泄露了幾絲緊張。
他拿著照片去找了爺爺,那麼多年來第一次,詢問爺爺有關母親的事情。
爺爺告訴他:“你母親當時抱著你的時候手都在發抖,不停跟我們說,她毛手毛腳的,會不會把你摔了,你父親安慰了她很久才讓她冷靜下來,這其實不是你們第一張合照,起初拍的那幾張照片都失敗了,在我印象中,你的母親一直都是自信大方的,第一次做母親難免會緊張害怕,不過這也說明了,她很愛你。”
聽說郭昆和陳晟詆毀他母親的時候,桑旻看似冷靜,實則是生氣了的,隻是他不習慣釋放情緒,沒讓人看出來,除了爺爺之外,從來沒人能看穿他的真實情緒,而抱著他的這隻小團子是第二個看穿他的人。
還是會在他遭受彆人辱罵的時候,站出來保護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