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收拾好了?”
“我覺得我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情況不太對,理性上一直在譴責自己,但感性上……”岑天河找到遲錚租賃的小房子,沒被遲錚趕出來後很自來熟的進了家門,一邊替他收拾他堆放的亂七八糟的物品一邊自責的叨叨,“我就是不太想讓你為難他,我這到底是怎麼了?我出什麼毛病了?難道是因為我是個爛好人嗎?”
遲錚本來沒想理岑天河,聞言嗤笑,“原來你知道你是個爛好人。”
“我就這性格,有什麼辦法。”岑天河並不生氣,還自信替遲錚排解,“我感覺你自己也是一團亂麻著,要不要跟我聊聊?我幫你理一理你現在的想法?咱們聊聊啊……最好你全跟我說了,省得我繼續研究那個筆記本了,我真的頭大,太難了,真不知道當初你怎麼弄懂的。”
同以往一樣,任由岑天河如何叨叨,遲錚都當他是空氣不理會,在漫長的相處時光裡他倆經常這樣,岑天河可以在遲錚完全不理會他的情況下一個人自顧自的開解遲錚幾個小時,直到遲錚忍不住想動手。
岑天河遲疑道,“我不知道我是擔心你,還是擔心他。千途看著不像是壞人,我這個爛好人看不得彆人吃苦,不想讓他出事,更不想讓你出事,你以前說過的那些話……我每次想起來都起雞皮疙瘩,遲錚,我以前是什麼鬼樣子你是知道的。”
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岑天河說起生前的糟心事來已經很輕鬆,“上學的時候,我是真的被人當狗一樣的欺負過的,是你救了我……”
遲錚今天對岑天河的脾氣已經算是非常好了,沒動手也沒動口,但聽了這話瞬間像被掀了逆鱗一般,“我有沒有警告過你少他媽說我以前幫過你的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岑天河頭疼,想不懂這有什麼不能提的,當年被霸淩的是自己又不是遲錚,自己早不在乎了,倒是遲錚每次聽到必發怒,好像當初頻頻替岑天河出頭,把他從那些爛事兒裡解救出來是什麼黑曆史一般,“我的意思是,我是經曆過那些事情的,我很清楚被控製被侮辱的感受,有時候真的可能心理出現問題了,以為這都是自己的錯,把問題全歸咎給自己才能讓自己好受一點,但這是錯的,我擔心你是不是有些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遲錚蹙眉,片刻後明白過來岑天河誤會了什麼,“有病。”
“你想多了,我就算是受過什麼欺辱,我也不可能覺得是我錯了。”遲錚很有自知之明,“不管是什麼情況身處什麼境地,我都能理直氣壯覺得所有的錯都是彆人的,錯的永遠不會是我。”
這點岑天河倒是很讚同。他猶豫了下,舊事重提,“我是突然想起來,你以前說你喜歡當……那什麼,當狗……”
岑天河謹慎措辭,擔心自己一不小心又說了什麼惹遲錚不高興的話,“我就是擔心,你是不是被什麼人洗腦過,筆記本上的內容我隻看懂了一點點,不知道千途……就是夙辭,之後是怎麼對你的。”
“他傷害過你嗎?對你的身體或者是精神……有沒有做過不好的事情?”岑天河擔憂的看著遲錚,結巴了一會兒,臉色不太自在,“當然,這要是你自己本身的癖好,那很正常,我沒有歧視也不是說需要你改正啊,我意思就是,你如果是完全願意的那怎麼都好說,但你要不是有這個癖好,你……”
遲錚第一萬次的覺得岑天河真的好煩,“你閉嘴行麼。”
岑天河瞬間收聲,放在平時他絕對不敢再說什麼了,但這事兒岑天河沒法放任,他硬著頭皮又問道,“隨便你要不要對我發火,但我真的需要知道,遲錚,有沒有人虐待過你?”
不等遲錚說話岑天河追問道,“我不是問咱倆前世的時候,再上一世呢?我現在確定你就是那個小惡靈,你還叫十五的時候,有沒有人虐待過你?有沒有?”
遲錚心累的根本就沒力氣同岑天河發火了,他安靜了片刻,承認,“有。”
岑天河心焦,“對你做過什麼?是……是什麼程度的虐待?”
遲錚不想多說,“記不清了。”
岑天河根本不信,“你記得清!這種事兒怎麼可能說忘了就忘了?!就算真記不清了,你是看得懂那本筆記的,上麵有沒有寫?”
“你好奇這些做什麼?”遲錚揉了揉眉心,“筆記本上……不全,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跟這個較真,我根本不在意,我變成白靈也不是因為這個,都是小事……”
岑天河頭皮炸了,“你果然被虐待過!這怎麼是小事?!我怎麼可能不較真?你是我……你是我外甥。”
遲錚抬眸看看岑天河,靜了片刻道,“從我有意識開始,最初相繼有十四個靈師在島上出現過,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想要殺了我,我受過傷,也傷了不少靈師,如果你覺得那算虐待,就算吧。不過在我這,那隻能算是有來有回,我不恨那些人,也不覺的算是虐待,處理我也隻是任務,我跟他們犯不上較勁。”
“第十五個,你知道了,就是夙辭,他對我做的更算不上虐待。”
“後來……有多少次我確實記不清了,有過很多次,不同的白靈趁著夙辭不在,想要殺了我,來的少的時候……十個以內的白靈,在我這裡沒占到什麼便宜,不算。”
“再後來來的就多了,而且那些白靈確實厲害,折磨我的方式也多了,你非說是虐待,也就那會兒算吧。”
岑天河是知道白靈們的心狠手辣的,不太敢聽又擔憂,“他們……做了什麼?”
“來的白靈太多的話,我在重傷以後,會被捆起來。”遲錚微微眯著眼,回憶著以前那些不很美妙的記憶,“一開始,他們會給我截肢。”
岑天河眸子驟然縮小,“什麼?!”
“不是你想的那種截肢,更像是淩遲。”遲錚表情依舊平靜,“是一小段一小段的截,從指尖開始,一寸一寸的截,讓我自己看著,因為他們知道隻是受傷殺不死我,就換了這種方式刺激我。”
“讓我看著一塊一塊的肢體,想讓我崩潰發瘋,但我當時實在沒那麼敏感的人性,我隻是覺得疼,不覺得害怕,這點伎倆不至於讓我崩潰。”
“然後他們試過用靈力化成火……”遲錚回味了一下當時的感覺,承認,“那確實比截肢更疼,和燒傷的感覺是一樣的,我當時雖然不通人性,但我和人和靈師一樣是有五感六覺的,會感覺疼,被火燒的感覺確實是最難熬的。”
“但我還是死不了。”
“再後來不知道誰想到的好辦法,那些白靈裡麵,有一個化成了夙辭的樣子,讓那個長著夙辭的臉的白靈來淩遲我,用他的聲音對我說一些我不樂意聽的話。”遲錚自嘲一笑,“我當時是個蠢貨,太好騙了,我以為那真是夙辭。”
“那是有點難熬的,我不願意聽他說那些話。”
“但我還是沒死,也沒發瘋,如果是現在沒準行,但當時那個沒長好的腦袋裡裝的更像個牲畜的腦子,他們的那些手段對我沒用,我根本就理解不了,所以還是沒用。”
岑天河難以置信,起身又坐下,“為什麼要這樣對你?那……夙辭當時不已經開始教你說話了嗎?他不是已經不想殺你了嗎?他不管嗎?”
“那些白靈都是趁著他不在島上的時候來的,所以我一開始才會蠢到被騙,以為是夙辭回來了,以為是他也想我死。”遲錚說完這次沉默了很久,久到岑天河忍不住想催促的時候才繼續說,“我那會兒的靈力已經很強了,恢複的很快,每次夙辭再來看我的時候我的傷已經好了,他看不出來,我一開始想不明白他為什麼對我時好時壞,對他沒好臉色,他以為我煩他了,加上他任務多,看我的次數就少了,後來我懂了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