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還沒有播出, 而且也不是正片,不過一個嘉賓Vlog而已,平台撤掉也就算了。
但是似乎另一股勢力, 不希望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尤其是當晚, 眼看事情熱度已經退了下去,一個自稱原創工作室成員的人發了消息,說工作室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不日將起訴節目組。
原來這首曲子的原創者就是國外一家叫作“百萬公裡”的工作室, 據消息人透露,工作室非常重視版權問題, 之前因為曲子被盜用已經打了不少官司,戰果累累,是音樂圈訴訟界的扛把子。
這次工作室也很重視, 已經著手維權工作, 相信不過就節目組就會收到消息了。
這人的微博號是新注冊的,叫“張某某愛聽歌”, 自稱之前在這家工作室工作過。作為證據, 他還曬出了一張“工作證”, 不過名字打了馬賽克。
這個“張某某”言談之間頗為誇耀,對這家工作室的工作氛圍讚不絕口,說這裡充滿了才華橫溢又純粹的音樂人。他之所以離開, 是因為打算回國發展, 他覺得華語流行樂壇潛力十足, 打算回來乾一番事業。
這人很會寫小作文, 各種“咯噔文學”一篇接著一篇,回複網友也非常積極,仿佛沒有創作瓶頸。在這個更新頻率下, “張某某”三天之內就成了幾萬粉的大V,還趁熱發了一個Demo,外行聽著像模像樣。
網民本來還抱著懷疑的態度,可第二天他的Demo卻被一個知名樂評人轉載了,說曲風很有“百萬公裡”的風格,這仿佛側麵印證了對方的身份。
“張某某愛聽歌”還在微博上@了節目組,希望這件事情能“嚴肅”處理,並大打感情牌,直言原創不宜,作為一個有責任感的、正能量的節目,公眾人士更應該大力提倡版權意識,而非含糊其辭。
一時間,網上風向便偏向了“受害者”一邊。
“丟人丟到國外去了!”
“節目組能不能好好審核啊,薛二蠢,怎麼你們節目組也被安大小姐砸錢砸傻了嗎?版權部、法務部乾什麼吃的!”
“抵製侵權節目,既然還沒播,乾脆就不要播了。”
“憑什麼!彆的嘉賓辛辛苦苦錄下來,你說不播就不播?我們沁沁都曬黑了,憑什麼要給彆人背鍋。”
“支持剪掉薛二鏡頭,純淨娛樂圈。”
安璃看著艾米整理好的整體輿論走向,皺起眉頭。
她是真的有些費解。
這麼一件小事,在熱搜上掛了兩天多,瓜一個接一個,說沒人推動她是不信的,隻不過,她有些迷糊,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一開始她先入為主,覺得是一定是顧娛那邊要搞薛南途,畢竟Vlog版權這事,涉及到節目組內的一些對話,工作人員說得惟妙惟肖,不像假的,但知道這件事的人,多半是嘉賓。
聯係昨天他們走的時候顧晟廷的表情,以及男主的小心眼,和他不知道為何的對唐沁沁的信任,這件事順理成章,不奇怪。
但是後來這個“張某某愛聽歌”一出來,事件性質就變了,風向變成了討伐節目組,許多“正義路人”甚至提出了“拒看”、“禁播”等離譜要求。原本跟著起哄罵小花瓶惹禍精的其他嘉賓粉絲又不乾了——
我們正主辛辛苦苦錄了,憑什麼不播?誰侵權你找誰,打官司,求賠償,乾嘛一竿子打死整個節目?
這部分人又以唐沁沁的粉絲叫得最歡,大有手握公理、維護正義的勢頭。
這要是顧晟廷做的,那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有這麼恨她嗎?恨到不計代價?
她可沒有害得他被人綁架,又救援不利慘死啊。
又過了兩天,風波還未平息,連節目都打電話來了,安璃決定問問薛南途怎麼想的。
新錄音室有些悶,屋子的男主人半開著門,時不時從裡麵傳出一些鍵盤音,旋律叮叮當當的,並不吵人,反而充滿靈動。
安璃來到門口,探頭看去。
薛南途側對著門,露出放眼整個娛樂圈也難尋敵手的側顏和完美的下顎線,眉頭微凝,睫毛小扇子似的垂著,化去了濃顏係的淩厲,添加了幾分純良天真。
“沙漠限定嬌嫩皮膚Buff”沒了以後,男人又恢複了正常,是她熟悉的那個工作起來就胡子拉碴的糙花瓶了。
他這會兒目光專注地在電腦屏幕上,手上敲敲打打,怎麼看都是一副俊男搞事業的美圖——如果不是這個俊男光著膀子隻穿著一條粉藍大褲衩,背上還明晃晃地露著三條被她撓出的……的話。
混蛋,就知道耍流氓,也不知道穿個T恤。
“咳。”安璃乾咳了一聲。
薛南途聞聲,回過頭,一雙沉眸像突然被點亮了星火:“老婆,你來看我工作啊?編曲很枯燥的,乖啊,先回去,我做好第一個給你聽。”
安璃以前好奇過他的工作環境和流程,薛南途曾經仔細地給她說過,還拍了一個Vlog介紹,一本正經,興師動眾。
安璃點點頭:“網上的事你知道嗎?”
“你說版權那個事?”薛南途皺眉,他這幾天閉關在家,沒關注外頭的事。
“沒事,那個曲子還沒賣呢,版權在我們自己手裡,隨便用。”
他又道:“老賀還沒處理完呢?不應該啊,這可不是他的效率。”
賀喬飛是學法律的,雖然半路出家奔赴了“愛樂之城”,但是腦子還在,打官司水平一流。他們工作室剛起步的時候,曲子被各種平台漫天盜用。賀喬飛硬是抱著當地的著作法一行一行地摳,然後一家一家地告過去,生生給他們搞來了第一筆發行經費。
“百萬公裡”工作室在出名前,“法務部”就已經先出名了,那時候“法務部”甚至隻有他一個員工,賀喬飛任“部長”。
“我猜可能是出了彆的問題。”安璃歎氣。
原創者自己用自己的曲子,還被說侵權,這個世界不要太荒謬了。
沒錯,那首Vlog的Bgm,原本就是薛南途寫的,而且是薛南途第一次給她寫的曲子,現在demo還在她手機裡。她當時一聽就知道了。
這首曲子薛南途一直沒賣,據說有老外出高價,他都沒賣。所以法律方麵,安璃一點都不擔心,這事澄清起來就是一句話的事。
她擔心的造謠容易辟謠難,也怕對方還有後手。
“薛南途,這個人你認識嗎?”安璃打開那個“張某某”的主頁,找到一個胖子的“工作證”,照片模糊,而且P過,有些不好認。
沒想到薛南途看了一眼,就確定地道:“好像見過這麼一個人,想不起來了。”
安璃心裡一沉:“你們工作室的人?”
薛南途的工作室在國外規模其實已經不小了,獨自占了市中心的一家寫字樓的大平層。他一意孤行地搬回國內,在內部也麵臨很大阻力,甚至有一部分“元老”都不支持他,安璃擔心是有知道薛南途底細的人來搗亂。
她不知道這人跟薛南途的交情到什麼程度,一時之間不好下刀。
“應該沒有這個人。”薛南途皺著眉頭思考半天,搖搖頭,“不過工作室有一陣子有些亂,人員變動也多……你等等,我問問老賀。”
十分鐘後,薛南途掛了電話。
“奇怪了,老賀也想不起來了,他也覺得見過,還在查呢,你說這事有沒有意思?”
安璃無語:這倆人,這不嚴謹的個性,到底是怎麼在異國他鄉把那麼大的工作室做起來,還沒被賣了的?
“哎!”薛南途靈機一動,“問問當事人不就得了嗎?”
於是沒等安璃反應過來,薛南途打開微博,也沒切號,直接就在“張某某愛聽歌”最新的一條微博下評論:“兄弟,你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