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台的動靜, 引起了吳科長等人的關注。
吳科長臉色陰沉:“是誰在背後搞鬼,存心跟我們人事科過不去?這事兒不能這麼算了,我要去找周廠長, 再找保衛科的人, 把搞事的人找出來全廠通報!這性質實在是太惡劣了!”
姚燕紅道:“科長,怕是來不及了,再有兩個節目就到蘇科員了,您找到人也沒用。”
高曉娟皺眉:“難道就這麼放過乾壞事的人?人家蘇科員的衣服是徐團長專門從軍區文工團借來的,這下衣服剪爛了, 該怎麼還回去。”
蘇曼也很生氣,還是按捺心中的火氣道:“事已至此,現在查人也沒用。吳科長要是想調查, 也要暗中調查,不要打擾到其他人演出節目。”
吳科長:“小蘇,你放心, 我一定給你個交代。”
要是彆人的演出服裝被弄壞, 他可能不會追究, 但蘇曼的不行, 這是軍營裡借出來的服裝被弄壞,乾壞事的人不止針對蘇曼, 還啪啪打他們鋼廠和軍區的臉, 這種惡劣行徑, 他決不能容忍。
吳科長換下身上的舊軍裝, 轉頭從舞台側麵一個小通道, 勾著身子,快速走到觀眾席前擺放的十來張乾部坐得桌子前,在周廠長耳邊低語幾句。
觀眾席的燈光暗淡,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台子上的精彩演出,很少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動靜。
周廠長一聽後台出了這樣的事情,氣得差點拍桌:“查!馬上去找保衛科的科長,給我把後台的人都清理清理。”
此時已經快到蘇曼表演的前一個節目了,人群中忽然騷動起來。
周廠長兩人順著騷動的方向看去,原本人潮擁擠的人群,不知為何齊刷刷的讓開一條道,兩人就看見一道穿著軍裝的筆挺身影,身後還跟兩個同樣穿軍裝的軍人,大步向觀眾席前排的乾部坐位走來。
舞台燈光流轉的彩光照耀下,映襯得男人的英俊冷硬的五官柔和不少,男人一雙劍眉微微擰著,狹長的眼眸深邃無波,高挺的鼻梁下,淡色的薄唇微微抿著,神情雖然很冷傲,雄姿英挺,但氣質沉穩,一看就是長年練就的強軍軍官風範。
周廠長認出來人是誰,連忙跟吳科長迎上前,伸手道:“徐團長你好你好,你是來看蘇科員演出是吧?”
“是。”徐啟峰點到為止的跟他和吳科長一一握手,神情淡淡道:“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鋼廠演出。”
“哪裡哪裡,徐團長能來我們鋼廠看演出,是我們鋼廠的福氣,談不上打擾。”周廠長說著,馬上讓人給徐啟峰和他身邊的兩人安排位置,坐在最前排的中間。
徐啟峰坐下,聽見身後傳來小聲的議論聲:“天哪,這就是蘇科員的軍官丈夫?長得也太俊了吧,跟畫報上的男明星一樣!之前額沒看見過,今天總算見到了!難怪當初蘇科員要主動追求他!”
“是啊,長得太俊了,簡直是我的夢中情郎!我咋沒那個好運氣嫁給這樣一個男人!”
“得了吧,你都生倆兒子,大兒子都有人徐團長那麼高了,你還瞎想啥!”
一堆婦女嘰嘰咕咕笑了起來。
也有男同誌議論:“看見徐團長的走姿、眼神、氣質沒有?好家夥,跟電工部的嶽濤那幾個當過兵的一樣,渾身透著一股狠勁兒,不知道殺了多少敵人,才能年紀輕輕到團長這個位置。”
“嶽濤那幾個小子哪比得上人家,剛才徐團長從我身邊過,我都不敢正視他,他氣場太大,我感覺跟他對視上,一言不合就要被他擰脖子。”
......
周廠長也聽到後麵那些討論,頭有些疼,心裡斟酌一會兒,壓低聲音對徐啟峰坦白道:“徐團長,剛才後台發生一些事,蘇科員的衣服被人弄壞,接下來她的獨演,要換其他衣服了。這事兒怪我們廠委沒做好安保工作,希望徐團長寬宏大量,不要介懷,我們廠委會儘快找出乾壞事的人,給蘇科員一個交代。”
徐啟峰的臉色以肉眼所見的速度冷下來,目光淩厲的看向周廠長:“不要介懷?周廠長,你告訴我,有人故意破壞蘇曼的演出衣服,是針對她,還是針對我?”
他臉色冷下來是很可怕的,絕不是那種普通人的不高興,而是周身氣場上的絕對碾壓,哪怕這話沒有半分責怪之意,還是讓見多識廣的周廠長心中一凜,產生一種懼怕心虛的感覺。
吳科長趕緊打圓場:“徐團長,我們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以前我們廠裡表演從沒出過差錯,今年或許是蘇科員表現的太優異,引起一些小雞肚腸的人嫉妒,做出此舉。這的確是我們的失誤,實在對不住蘇科員,我們馬上就去後台調查,給蘇科員一個交代。”
徐啟峰冷峻剛毅的側臉沒什麼表情,隻是轉頭對他身側一個軍官道:“羅營長,你跟小李一起去後台看看,務必查清蘇曼身邊每一個人的背景身份。”
“是!”皮膚頗黑,濃眉大眼的羅新柏馬上站起身來,跟司機小李一同跟著吳科長他們往後台去。
後台保衛科的科長已經帶十幾個人,對所有在女換衣間換過衣服的女同誌進行詢問排查,後台的氣氛緊張凝重。
姚燕紅靜靜得看著吳科長帶著兩個軍人,還有安保科的人,對著換衣間的女同誌們一個個進行詢問。
當她也被排查,回答吳科長他們的問題,排除她沒嫌疑後,她看見宣傳科那個細眉細眼,長相不出眾的章永梅乾事,目光閃爍,似乎偷偷在看他們這邊,她心中冷笑,默不出聲。
章永梅一晚上都心神不寧,剪壞蘇曼衣服這件事情,是她腦熱,一時衝動乾得。
傍晚蘇曼拿著兩包衣服眾星捧月進到後台來,章永梅看著人事科那幫人一直對她吹馬屁,想起她之前不給自己麵子,讓自己鐺眾出糗的事情,心中不知為何妒火中燒,也想讓蘇曼出出醜。
她一直找借口在後台給大家幫忙化妝、遞衣服、準備道具,在第一個節目開始,後台所有人都擠到舞台兩側看節目的時候,她四下看了一圈,見無人注意她,用最快的速度悄悄摸到蘇曼放衣服的櫃子旁,拿剪刀剪爛了她的演出服裝。
原本她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這種演出服裝在演出前被人破壞的事情,很多廠、劇團之類的都發生過,目的不言而喻,通常都是不了了之。
誰知道人事科的科長為了討好蘇曼,竟然大張旗鼓的叫保衛科的人來後台排查,更要命的是,蘇曼丈夫也來了,還叫兩個當兵的跟著一起。
章永梅心裡呯呯呯直跳,嘴裡含糊著應付完保衛科的詢問排查,想去看看蘇曼心急如焚的樣子,一轉身,碰見人事科那個風頭正盛的姚燕紅,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姚乾事,你乾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有話直說。”章永梅很不喜歡這個長得也比自己漂亮,在鋼廠頗受諸多男同誌喜歡的姚燕紅,說起來話來,十分不客氣。
姚燕紅環顧一圈,她們站在後台的茶水間裡,周圍沒有一個人在,這才壓低嗓音道:“章乾事,這會兒保衛科的人還在後台盤查,我勸你不要再搞事,暴露自己。”
章永梅聽她的話語,像是知道她乾了什麼樣的事情,心中一驚,故作鎮定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她很確定,她在乾那事的時候,應該沒人看見,這個姚燕紅怎麼可能知道,她一定是故意在詐她!
姚燕紅嗤笑,“你不承認也沒關係,你在第一個演出節目離開的時候,很不巧,我準備去茶水間喝水,我看見你拿著一把剛開封口的小剪子剪了蘇科員的衣服,剪子藏在茶水間的櫃子底下。要不要我把剪子拿出來,跟吳科長他們說說?”
章永梅渾身一涼,死不承認道:“你休想汙蔑我,我不怕!你隨便去告!”
“不怕是吧?誰都知道你跟蘇科員有過節,你猜,我把剪子拿出來,吳科長他們會信誰?以蘇曼的背景,還有她丈夫對她的寵愛,你這事被他們發現,你覺得你還能在廠委乾下去?”姚燕紅作勢朝章永梅藏剪子的方位走去。
章永梅這下徹底怕了,眼前的姚燕紅明明長得五官精致,挺好看的一張臉,可那雙眼睛,那張嘴,甚至是那張臉都笑裡藏刀,讓她汗毛倒立,不得不承認:“你想從我身上撈什麼好處?”
姚燕紅兜兜轉轉在這裡跟她說半天話,沒有直接去吳科長那裡舉報她,除了要好處,章永梅想不出姚燕紅還有其他什麼事。
姚燕紅淡笑:“你不用擔心我訛你錢財,我不缺這些玩意兒,我隻要你給我做幾件事。”
她附耳在章永梅耳邊低語幾句,章永梅表情怪異,“就這麼簡單?”
姚燕紅:“你不想做也可以,那我馬上......”
“彆!”章永梅臉上帶著強笑,“你要是答應幫我作證我不在場的證明,我去做你說得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你是怕他們二次盤問?”姚燕紅似笑非笑,“也不是不可以。”
此刻蘇曼正在後台化妝,本來她打算素顏上台,被高曉娟說一通:“你衣服穿著大合唱的舊軍裝,獨唱也穿這個,已經讓觀眾有些審美疲勞,你要不化點妝容上台去,光憑你的歌聲,如何出類拔萃。”
其他人事科的同事覺得高曉娟說得有道理,都勸她化點妝容。
蘇曼有些猶豫:“我穿上舊軍裝化妝,會不會有些不合適?”
“有啥不合適的,人家文工團的女兵上台演出還化妝呢,你一個鋼廠科員想化妝就化妝,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