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張祺然X宋哲涵(四)
從小到大,宋哲涵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後悔。
張祺然坐在床上,眼淚像是斷了線般往下掉,他紅腫著一雙眼睛看著宋哲涵,聲音哽咽:“我……看見後,就得病了,那段時間的記憶其實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我甚至不知道那天之後還發生了什麼……”
“彆說了。”宋哲涵的心臟一抽一抽的,疼得厲害,他出聲打斷了張祺然。
可張祺然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接著說:“我就記得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媽已經到了
……之後她就把我接走了,有一段時間我每天都過得都渾渾噩噩的……宋哲涵,我……”
話匣子一旦打開,無論宋哲涵怎麼阻止,都阻止不了張祺然傾訴的欲|望,他索性也就當一個不掃興的聽眾了。
張祺然淚眼婆娑地看著宋哲涵,他不是沒有想過聯係宋哲涵,而是那段時間他沒辦法聯係他。
親眼看著父親墜樓身亡對他的傷害太大,甚至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還沒改名叫張祺然的向陽都一度失聲。
那段時間的記憶太痛苦,向陽至今都不願意去回想。他記得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自己每天都躺在病床上,每天都會醫生護士來按著他給他注射藥物。
他甚至分不清白天黑夜,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母親。
那個漂亮要強,在他父親跟她離婚後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的女人,在他病床前泣不成聲。
向陽看著她,又想到了宋哲涵。
他想到了宋哲涵說過的那句話——
“向陽就是要向陽而生。”
向陽突然就很想見宋哲涵。
他想知道宋哲涵知道了會怎麼安慰自己,想知道宋哲涵看到如此狼狽的自己,還會不會耐著性子安慰自己。
向陽想見宋哲涵。
所以即便他已然身處深海,儘管他早就精疲力竭,但他還是在努力往上生長。
向著海麵,向著朝陽,一直勇往直前。
直到四周的海浪儘數褪去,直到夕陽的餘暉灑滿他的全身。
向陽成功了。
但他也徹底錯過了朝陽。
他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重新變好。
但一年後,向陽再也聯係不上宋哲涵了。
宋哲涵不僅丟掉了那張電話卡,在他初三畢業後,他們全家還舉家搬走了。
所以向陽不僅聯係不到宋哲涵,他也找不到宋哲涵。
“你去哪兒了……”張祺然看著他,聲音委屈,“你當時是不是就已經生我的氣了?”
宋哲涵看著他的眼睛,心臟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針紮過一般,他甚至都差點喘不過氣了。
宋哲涵沒有騙他,他點了點頭:“嗯,我當時是生你的氣了,初三畢業後,我爸媽工作變動,所以我們家全家都搬走了……”
張祺然看著他,像是把解釋聽懂了,又
像是沒有聽懂(),搖了搖頭?[((),小聲說:“其實都怪我……要是我當時早點聯係你就好了……”
但是他們之間的誤會太多了。
張祺然也太膽小了。
甚至一年前見麵時,若是張祺然能夠勇敢一點,直接向宋哲涵道出他的身份,是不是他們也不會再多錯過一年的時間?
張祺然不知道。
宋哲涵握住張祺然的手,另一隻手的拇指碾過張祺然的眼角,幫他擦去熱淚,心裡酸澀得厲害。
“不怪你,”宋哲涵說,“不怪你,怪我……”
是宋哲涵太小氣了,是他年少輕狂,自以為是,隻想著自己的心情,從未考慮過向陽的感受。
他分明都已經從宋母那裡得知了向陽的父親去世,為什麼他沒有再多問幾句呢?
甚至隻要是當時的他多追問幾句,說不定他就可以重新和向陽恢複聯係。
宋哲涵錯了。
他錯得離譜。
張祺然像是沒有料到宋哲涵會這麼說,他眼睛微微睜大,不解地看著宋哲涵:“你……為什麼……”
宋哲涵沒有解釋,隻是握著張祺然的手沒忍住輕輕摩挲了兩下。
他喉嚨裡滿是苦澀,但更多的還是心疼。
張祺然酒量不好,在樓下鬨了一通後,又坐在床邊跟宋哲涵說了這麼一會兒的話,他早就累了,壓根思考不了太過複雜的問題。
他想了會兒,想不明白就閉上了眼睛。
不多時,他的呼吸就變得勻稱起來。
張祺然睡著了。
宋哲涵坐在床邊,靜靜地注視著他。
良久,宋哲涵才站起身,去冰箱拿了冰塊,又用毛巾裹著,幫張祺然小心翼翼地敷眼睛。
其實宋哲涵還有很多話想說,也有很多問題想問。
可在得知了那一天發生了什麼後,這些問題突然就變得不重要了。
甚至宋哲涵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如果當初他沒有那麼輕易地丟掉那張電話卡,是不是現在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宋哲涵不知道,他隻能坐在張祺然的床邊,小心地照顧著他。
可酒鬼哪裡是那麼好照顧的。
短短一個小時,張祺然就鬨著起來上了兩次廁所,還在廁所吐了一次。
宋哲涵想讓他洗個澡再睡,可他壓根就不配合。還一臉委屈的抱著宋哲涵的脖子,哭著問他是不是討厭自己,又說要是宋哲涵討厭自己的話,那他就再也不會出現在宋哲涵麵前了。
宋哲涵被他纏得沒辦法了,黑著臉問了一句:“你怎麼長大了還這麼愛哭?”
不說還好,一說這句話就像是捅了蜂窩一樣,張祺然瞬間哭的更大聲了。
宋哲涵平時最討厭的就是眼淚,可每次在麵對向陽的眼淚時,他總會下意識地退步。
臉上的冷硬褪去,宋哲涵放軟聲音道:“好了,好了,彆哭了,我不該說你愛哭的……”
() 安慰了好半晌,張祺然才終於停下了哭聲。
宋哲涵盯著他腫的都不能見人的眼睛,視線落在了他左眼眼下,倏地問了一句:“你淚痣呢?”
張祺然腦子裡一團漿糊:“嗯?”
宋哲涵用手指點了點他的眼角。
張祺然這才含糊說:“我媽說……我愛哭,給我點了……”
宋哲涵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張祺然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聽到他笑了還是強忍著困意掀開了眼皮,非常不滿問:“你笑什麼?”
宋哲涵當然是在笑張祺然母親說的對,但他肯定不能告訴張祺然,又回到最初的問題:“要不要洗澡?”
張祺然重重地哼了一聲,重新閉上眼睛,用行動拒絕。
沒有辦法,宋哲涵隻能幫他簡單地擦了擦臉。
直到張祺然的經紀人和助理匆匆趕到,宋哲涵才被解放。
回房間之前,張祺然的經紀人叫住了他。
男人神色有些尷尬,看著宋哲涵半晌才說了一句:“希望你不要再生他的氣,還有之前和您團隊的一些摩擦,也隻是一些誤會,以及今天晚上的事情……”
宋哲涵打斷她:“等他醒後,你問問他吧,”頓了下,宋哲涵才接著說,“如果他想解釋,我這邊也可以配合。”
張祺然經紀人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好。”
儘管他們心裡都清楚,今天晚上的事情木已成舟,就算真的要解釋,估計也解釋不清了。
但宋哲涵竟然會說這麼一句話——
房門關上,助理湊過來問:“宋哲涵是這麼好說話的人?”
經紀人和她對視一眼,又同時低頭去看床上的張祺然。
“誰知道呢。”經紀人說。
當天晚上,張祺然沒有再怎麼鬨騰。
早上五點,宋哲涵從房間出來,正好碰到了準備離開的經紀人和助理。
三人碰麵,經紀人隻猶豫了0.01秒,就果斷開口:“我給他準備了醒酒藥,等他醒了,麻煩您提醒他吃一下。”
頓了一下,像是怕宋哲涵拒絕一般,經紀人又補充:“他酒量不好,不吃醒酒藥的話今天一天頭都會痛。”
被張祺然折騰了大半夜,宋哲涵也沒休息好,此時眼下還帶著一些烏青。
他臭著一張臉,表情實在是稱不上好。
但讓經紀人和助理驚訝的是,宋哲涵輕輕點了下頭,竟是答應了下來。
直到離開彆墅,助理還覺得詫異,他看了眼天琢磨了一會兒,才對經紀人說了一句:“太陽也沒從西邊出來啊……”
經紀人抬手給了他一巴掌:“以後對他說話客氣點!”
助理:“啊?”
經紀人讓司機開車。
直到過了好半晌,助理才猛然回過神來,一巴掌拍到自己大腿上:“他們——不是,我老板難不成真的得償所願了?!”
經紀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如
果不是這樣的話,你覺得宋哲涵會照顧他這個酒鬼大半夜嗎?”()
宋哲涵並不知道張祺然的經紀人和助理已經討論開了,他回房間又洗了個澡才去張祺然的房間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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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祺然這會兒正抱著被子睡得很熟,被窩裡隻露出來一個毛絨絨的腦袋。
房門打開,就有光亮順著縫隙鑽了進去。
張祺然察覺到這縷光,有些不滿地哼了一聲。
宋哲涵眼裡閃過一抹笑,沒有再看,轉身輕輕關上了房門。
宋哲涵今天起得早,需要他處理的事情也多。
早上七點,宋哲涵先接了來自父母的電話。
沒多久,經紀人的消息就接踵而至。
等這些事情都回複完,他又拜托經紀人去幫他查一下張祺然這幾年的情況。
電話那頭,經紀人的聲音聽著格外意味深長:“具體要查什麼?他的學曆?人脈?還是說——”經紀人故意拖長語調,“感情生活啊?”
宋哲涵聽得頭疼,同時不忘嘲諷:“你要是連這都能查到的話,自然再好不過。但我想,以你的人脈應該查不到這麼私密的事情吧?”
經紀人被他氣得夠嗆,憤憤喊了聲宋哲涵的名字,就掛斷了電話。
宋哲涵也不氣,趁著其他嘉賓都還沒起來,又回樓上看了眼張祺然,就下樓幫周子健一起準備早餐了。
隻是沒想到,等他們吃完早餐,時間都快到午時了,張祺然也還沒下樓。
葉樂遙一行人,沒事就愛湊熱鬨,所以他們第一時間湊過來,問宋哲涵要不要上樓叫張祺然起床。
宋哲涵頭都沒有抬一下:“不去。”
儘管已經九年沒見,但宋哲涵記得很清楚,向陽是一個好麵子的人,昨天晚上發個酒瘋鬨得人儘皆知,等他清醒後,總得給他留一點緩衝的時間。
可在樓下等著,時間也是煎熬,特彆是旁邊的夏洋,吃個瓜竟然還忘了戴耳機。